“梅香院里,最近可都安好?”

梁千翊的笔尖稍稍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平稳,毫无波澜。

文武早料到了他家主子的心事,最近几日,他家世子白日里进宫回来后,不回自己住惯了的的正房院里,反而舍近求远,专门走到这府东的静竹斋里,批注公文、写字看书,看上去一如往常,可文武心里明白,他家主子必是惦记着距离这静竹斋不远的梅香园里的那位。

“这几日楚儿姑娘稍进了些饮食,不似先前那般虚弱了,李管家那边,我连日都盯着的,药材和补品都足足地送了过去。”文武陪着小心道。

梁千翊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耐,文武的这些话并未让他满意,他将笔搁在楠木笔架上,手指轻轻在桌案上一点一点,俊朗的面孔在阳光的阴影下,眼神中的阴霾还未散去。

文武看了一眼旁边的书童,书童忙上前来拿起墨龙玉珠砚台磨墨,梁千翊立起了身,他身着蓝色窄袖长衫,身姿挺拔,年纪轻轻却不怒自威,他踱步走到那几只水晶双鱼花插跟前,一手背在背后,一手伸了出来,手指轻触那梅花骨朵儿,指尖只觉得微凉。

文武顿了一下,又跟上来道:“我都仔细嘱咐了李管家了,那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我们静竹斋来,李管家年纪虽长,但心思细腻,前儿那次,沈大人去了梅香院,就被他给拦了下来,沈大人这人,也太没眼力劲儿了,虽然当年他跟这楚儿姑娘着实有婚约,可现在已经事过境迁了——。”

梁千翊眉毛一挑,他手里的动作一顿,一朵梅花骨朵儿便被拽了下来。

文武本来是想卖个好儿,给自己揽几件功劳,不料嘴太快,一时自悔失言,不敢出声。

“你刚才说——,沈恒跟她有过婚约?”

梁千翊眸子里的寒意更深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文武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文武直挺挺跪了下来,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您不是让我去彻查这江楚儿的身份嘛,我都查明了,她自称姓林,实则姓江,到咱们身边来,实则是因为五公主的胁迫,还有——,还有她以前还是尚书府千金的时候,跟这个沈家是定了亲事的,不料江府落了难,这婚约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因为怕生出别的事端,所以,所以就没顾上告诉世子您——。”

文武话音刚落,梁千翊的眼神便移了过来,文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觉出他家世子的视线停留着自己头上,只觉得头皮发麻。

“谁给你的胆子,叫你竟学会了欺瞒我。”

梁千翊眼皮一抬,眼神里的威严更添了一层。

文武壮起胆子,悄悄抬头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周,但小的看这江楚儿,满嘴谎言,就算是受了五公主的胁迫,也不能如此戏弄咱们,前日里世子又为她中毒受伤,小的实在是气不过,所以,就不想再拿她的事儿,来让世子分心,毕竟世子现在,还有大事未成。”

文武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口中的大事不便让外人知道,他低着嗓子继续规劝道:“再说了,咱们西疆草原上那么多漂亮姑娘,要挑出几个能文能武的貌美女子来,不是难事,马背上长大的姑娘个顶个地豪爽,世子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中原女子大动干戈。”

“马背上的姑娘那么好,那是不是等我回西疆,让父王赶紧给你挑一个出色的,让你早日定亲成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