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翊的房内亮着灯,但看不着里面的人影。
“王妈,我没换过香,今儿还是您老人家去换,等我会了,再把这活计交给我吧。”到了门口,江楚儿推托道,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梁千翊,他对她的态度阴晴不定,更何况在南房县的衙门里,那天,她用一碟子糕点打了他。
他梁千翊,是多么高傲的人,他应该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留她在府里,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莫不是,他要请君入瓮,一把抓住自己把柄之后,再将自己置之死地。
江楚儿倒吸一口凉气,今天这梁千翊的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进去。
王妈看出来她的小心思,她凑过来,抓住江楚儿的手臂,江楚儿想走,王妈的两只胖手似铁钳一样,把她牢牢抓住。
两人正在拉扯不开,只听屋里好似有人咳嗽一声,门“吱嘎”一声被从里拉开。
江楚儿和王妈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转头看着门后,门后的梁千翊穿着一件绣着暗纹的寝衣,腰间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他微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小的该死,打扰驸马爷休息了,驸马爷屋里的香炉该换香了,楚儿姑娘主动提出来要替驸马爷换香,我就领她过来了,这不,楚儿姑娘正问我驸马爷您喜欢哪样香呢,咱们驸马爷最钟爱这龙涎香,楚儿姑娘您快进去替驸马爷换上罢。”王妈殷勤地道,又冲着江楚儿挤挤眼睛,还是把她推进了房里。
门再次“吱”一声被关上,王妈在外面拉上门,踱着碎步便走了。
江楚儿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心里又打起了鼓,只觉头皮发麻,尴尬至极,她捧着手里的托盘,进退两难。
梁千翊倒是若无其事一般,他兀自踱步走进内堂,轻松自在,似这屋里,没有江楚儿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香炉就在门口,换好了请便。”梁千翊的声音从内堂里传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江楚儿冲着里面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拳头。
“高贵冷艳梁千翊,实际上是个爱记仇的虚伪好色鬼。”
她小声念叨着,又环视了一下这房间,果不其然,门厅的角落里,一盏珐琅镶玉的金丝铜炉冉冉冒着淡淡青烟,江楚儿走上前去,把托盘放下,小心掀开香炉的炉鼎,里面的香快要燃尽了,江楚儿轻手轻脚地用香夹从荷包里添了几块香进去,又捏着香铲,试着把里面燃尽的香灰除一除。
上回在南房县里,就是被现在这屋子里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男人轻薄了,一想起那件事,江楚儿只觉头脑发热,心思恍惚之下,一不小心,香铲跌落到香炉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