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迟了,江楚儿眼神冰冷。
“沈大人多虑了,梁千翊若真是如此可怕,你又为何待在他身边,你能呆的,我就呆不得吗?我早已不是江府里那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的安危,就不用沈大人多费心。”
“至于买宅子给我住,送我回金陵的那些话,沈大人可不要再提了,免得惹人笑话,楚儿如今虽然穷困,倒也知道要脸面,无功不受禄,沈大人还是去照料旁人吧,京城里漂亮女子多了去,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何必跟我牵扯不清。”
江楚儿轻飘飘说出这些话,一言一语,却让沈恒浑身冰冷,如坠到冰窟一般。
江楚儿复又抬起脚步,她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疑,最终还是回了头道:“你若真念旧情,我姓林还是姓江,还望沈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多管闲事。”
一阵风吹下,凋谢的桂花沾着雨水一起飘落下来,落了沈恒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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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马车在南房县并不宽大的石板路上往城外赶着,路上颠簸,翠缕知道自家小姐心里不痛快,便也不开口。
去了那小旅馆里,冯晚娘不在,江楚儿一思忖,这天还下着雨,约莫着是去那所停放她父亲尸首的破庙里了。
迈过破庙的门槛,冯晚娘果然在里面,一见江楚儿,便迎了上来。
“昨夜下了一整夜雨,我怕庙里漏雨,今早天不亮就过来了,好在庙虽破,屋顶倒还结实,楚儿姑娘昨日为了我奔波了好些时候,晚娘实在不敢当。”
江楚儿扶起又要下跪的晚娘,回头向翠缕示意了一下,翠缕上前来打开包袱。
“这里面有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天儿凉了,你快换上点,别染上伤寒就麻烦了,还有昨儿我们小姐的那副镯子,就典当了二两银子,你也拿着罢。”
“不可不可,怎么可以让楚儿姑娘典当自己的首饰呢?”冯晚娘把翠缕递过来的银子推开。
江楚儿把银子重又塞回她的手心,“别嫌少,二两银子,怕是不够买一副上好的棺木,但便宜的柏木桐木棺材,还能够的上一副,我也别无他法了,你先拿着。”
冯晚娘拭泪道:“姑娘心善,晚娘实在是当不起,实在不该花姑娘的钱,我只恨那李员外还逍遥法外,一不伏法,二不赔偿,我今儿过来再看看我爹,给他擦洗下颜面,体体面面地去,我一会儿便去县衙击鼓鸣冤,若还是不能把李员外绳之以法,我就一头撞死在那县衙的石柱子上,随我爹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