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一双穿着海棠石榴云丝绣鞋的玉足,轻轻靠在墙面上,足尖翘起,在墙上一点一点的,女子面向着自己,一身蜜合色云锦上衣,下罩翠绿罗布裙,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并未多作妆饰,杏眼晶亮,眼神中带有三分狡黠五分大胆地盯着自己看。
此女子,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梁千翊并不发一言,显然刚才江楚儿的话并不能让他满意,他面无表情,眉毛一挑,有些玩味地扫视了墙头上的江楚儿一眼。
江楚儿自知理亏,只得硬着头皮道:“楚儿自从去了静竹斋,每日盼着驸马爷亲临,可这么多日,不曾见驸马一面,又想到之前驸马染过风寒,想必是京城这里气候不比西疆干燥清爽,最近秋雨连绵,露重湿寒,驸马从西疆入京以来,习惯不了这里的天气,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有可能的,楚儿的村里有个郎中,之前传过我一个治疗水土不服的偏方,楚儿不敢惊动府里管家妈妈们,想自行出府去抓药去,不想驸马独自一人立在此处,扰了驸马的雅兴,是楚儿思虑不周了。”
梁千翊冷笑一声。
“这样看来,你还是一片好意了。”
江楚儿咬唇不语,垂头坐在墙上,站也不是,下来也不是,只好自己用一边手指绞着衣裙的边角,心中一片忐忑。
梁千翊看着眼前的少女,狼狈地坐在墙头上,两道秀气的娥眉轻轻拧起来,尽管好像装的胸有成竹,嘴里胡乱就诌出一席话来,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鹅蛋脸上,却浮起淡淡的愁云和不安,娇滴滴又带几分可怜的模样,他心中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还不错,并没有与她计较。
“还不快下来。”他的声音是冷的。
江楚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这位驸马爷,表情和声音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会儿没有狠罚自己一顿,反而叫她下来,她来不及细想,慌忙顺坡下驴,颤颤巍巍地从院墙上转过身子,以手撑着墙脊,探下脚去,轻轻往下一跃,身子一晃,扶着墙就下了地。
梁千翊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一张口吐出两个字来。
“真笨——。”
江楚儿微微张了张口,刚想反驳,不过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便作罢,只是在他身后对着空气做了做口型。
“你、说、谁、笨、呢?”
梁千翊已经转身,沿着小路往外走。
赫月公主自知无法靠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侍女过来,以往她派过来的侍女,虽然个个也都是花容月貌,但都表面温柔娇媚,内里心机深重,往往还没等到她们近身来,就被文武寻个过错撵出府去,像这样口无遮拦又笨手笨脚的,竟是头一个。
他看着她,像猎人看着手心里的猎物一样,看她拙劣地表演,倒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