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和许致远上床去了?”宛宜突然怒吼。
子龙怨恨地盯着宛宜,在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凝视自己。子龙说:“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我和致远真心相爱,但世俗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所以只好娶了你,给我生孩子。你别想逃!在外,你永远是我法律上的老婆!”
宛宜跳了起来,双手捶子龙,说:“你这个死变态!我要和你离婚!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你敢?别忘了我们的儿子谦润,你要他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歧视中吗?”
宛宜犹豫了,如果别人知道谦润有一个同性恋爸爸,那他从小要遭受多少白眼。
子龙抓住宛宜的双手,将她往地上一摔,忽然满脸满身是血,宛宜分不清他是子龙还是致远。他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你,致远不会死!我和致远养着谦润,幸福的三口之家,偏偏你让他出了车祸!该死的人是你!”
忽然又有谦润的哭声从房间传来,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
林宛宜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嘴里还喃喃地呼唤着:“润润,润润……”
已经过去三年,如今林宛宜三十五岁,却仍经常梦见从前可怕的婚姻生活,卓子龙的冷暴力、揭穿真相的撕心裂肺、和儿子被迫分离的痛苦等等都让她倍感疲倦。
宛宜对这样的噩梦习以为常,想起前夫的种种可怕之处,她已经不再心痛,但念起儿子,又不免伤心落泪。
她爬下床,喝口水,此时才凌晨五点。
反正躺回床也睡不着,索性准备教案吧。这三年,林宛宜尽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已经成了学校口碑最好的高中语文教师。
但关于她离婚的种种谣言至今甚嚣尘上,不仅同事,家里的亲戚朋友也多有揣测。即便她的前夫是同性恋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有的人却充耳不闻,总爱窃窃私语,说是林宛宜的问题,让前夫厌倦了,才导致离婚。
又有人说林宛宜身体不行,有狐臭,前夫受不了,所以她至今也不敢再婚。
还有人说林宛宜水性杨花,有外遇,倒打一耙,说前夫是同性恋,于是两人离了婚。
各种谣言传得面目全非,传进宛宜耳里,她听一听,也别无他法,只能叹一声,这些人吃多了撑的,要管别人家闲事。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到头来,却成了坏人似的。
自己都能听到这些难听的话,父母想必会听到难听十倍百倍的话。宛宜懒得去争辩,也劝父母看开些。父母见女儿经历了一段残破的婚姻,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心里好不心疼,从不把难听的话带回家里,反而劝女儿想开,不要钻牛角尖。
现下,对林宛宜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父母身体健康,至于感情婚姻,她已经心灰意冷了。
宛宜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小初高学校,儿子谦润正在小学部读一年级。宛宜得了空就会去看望儿子。
儿子谦润也渐渐懂事,知道爸妈离了婚,永远不会和好。
在他眼神里,总闪烁着一种别的小孩没有的落落寡欢神色。每回宛宜见了孩子这种与众不同的眼神时,就忍不住心酸,觉得愧疚。从前谦润眼神里闪着星光,笑起来可爱俏皮,如今他不大爱笑,老抿着嘴。想起谦润现在由文化水平低的爷爷奶奶抚养,宛宜不免无可奈何地着急起来,他们只知养活而非养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