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季白深是一天后,他们没有见面,只是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陈颖只是问了一句,季白深就承认了。
“是我画的。”
陈颖沉默了一会,试探说:“我和杨崇生杨老师想给这批画办个画展,师兄,你看可以吗?”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很久后才回答:“可以。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陈颖。”
季白深挂了电话,端起一小杯温度正好的乌龙茶,慢慢喝下去,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杨崇生。在面积不大,却放了一套正宗红木家具的茶室里,杨崇生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眯起眼睛打量着季白深,似笑非笑的。
茶桌旁熏着一种日本松香,浅褐色的薄烟垂直升起,袅袅地旎散在两人之间。季白深浅浅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松香的作用,他此刻极其坦然镇定,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总体上,杨崇生的整个计划与季白深的猜想差不多。他之所以筹谋多年想方设法逼季白深画这五幅假画,就是为了能够顺利把违法获得的真画卖出去。
在假画工作结束后,杨崇生先是找人简单装裱了一下,然后偷偷送到陈颖那里。他预料到陈颖会请他去鉴定,便用自己比较权威的身份坚定是假画,是仿制品。
他利用陈颖对季白深多年来的隐秘情感,以及她早就想帮季白深洗脱当年阴影的执念,断定她一定会为他办一个仿作画展。杨崇生再利用这个画展,将赝品变成了仿品。
赝品与仿品不同。赝品是以真迹的名义交易的,是违法的。仿品只是与真迹一模一样的假画,有一定的艺术价值,是能够合法交易和收藏的。
如此,杨崇生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这一连串的专业操作,就是他酝酿了多年的销赃计划,
“画展最快的话是一周之后,你准备好了吗?”杨崇生突然开口,打断了季白深的思路。
“我需要准备什么?”
“那天除了陈颖,我还会找几个圈里的朋友给你站台,媒体也会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会有人告诉你的,你只要调整好状态,配合就行。”
“然后呢?”季白深安静地问。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告诉你的。”杨崇生说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袖口,准备出去。
季白深坐在那里没动,独自斟了一杯茶,突然说:“展览后,你是想让我公开把这几幅画再卖给你吧?”
杨崇生停下脚步,站在茶室门口。
季白深抿了一口茶:“你先将这几幅假画洗白成仿品,再买下来,这样你就是这几幅画的合法收藏者了。然后,”季白深看向他,不慌不忙地说,“你再以卖这五幅仿品的名义,出手真迹。假画真卖,表面上卖的是假画,实则交易的是真迹。就算警察和海关查到,他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