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佟大年所说,他常年在这边的赌场赌博,索性就在附近租了间房子,老婆早就跑了,就剩下佟鑫,近两年手气越来越差,欠得赌债也都是佟鑫在还。但是近几个月来,佟鑫突然开始躲着他,也不再帮着还债。
那天佟大年拄着拐棍去尿尿,看到佟鑫的车经过小路,让一个赌鬼骑摩托把他的车拦住,把佟鑫喊下车,拉着他去还债。佟鑫不情愿,死活不给,赌场的老板就把他扣下了,搜身,搜手机。
“看到他的车钥匙了吗?”说到这里时,陆铭突然问。
“好像有吧。”佟大年回忆着,脸上的褶皱拧在一起,“他们扣下了他的证件,也包括车钥匙,怕他跑了。”
“当时多少人在?”
“赌场老板,和几个小弟都在。”
“佟鑫什么时候走的?”
佟大年叹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滚出两滴泪来:“那帮人逼了他十几分钟,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最后答应签了张欠条才走。”
闫筱对人的眼泪有一种天然的反感,她斜斜瞪着佟大年,冷不防地呲笑了下,抬腿离开。
雨还在下着,细细密密的,闫筱来到门口,一转头看到季白深就站在房檐下。他微微弓着背,看着前方雨中几个忙碌着的第七组外勤,脚下穿着一双沾了点点泥垢的白色休闲鞋,不知道站在这多久了。
闫筱跟他隔着一扇门的距离站着,像是两个门神一样互不打扰。
没一会一辆警用商务车开过来,停下,几个脸熟的内勤拎着盒饭走过来,到中午饭点了。陆铭还在安排人对附近的居民,尤其是涉事赌场的小弟们进行摸排审查,还需要些时间,也随时有问题咨询季白深和闫筱,就干脆让大家就地解决下午饭。
闫筱是最后一批去领盒饭的,找位置吃饭时,看到季白深一个人坐在窗户旁一个长条板凳上,她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盒饭简单到令人发指,两个清炒素菜和一个红稠油腻的回锅肉,闫筱把盖子扣上,看了眼旁边的季白深,他只吃了几口圆白菜。
窗户半开着,外面的雨声窸窸窣窣的,偶尔一阵冷风吹进来,飘进来一点泥土味道。闫筱贪婪地吸一口气,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破败的环境,几天以来的烦躁突然一吹而散,只剩下那些蓄谋已久的小小期待。
“不觉得这饭很难吃吗?”
“还好,习惯了。”
“你平时吃得都是这种吗?”
“差不多吧。”
“这样一顿饭大概多少钱?”
季白深顿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应该不贵。”
闫筱懒懒地哼了一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季老师,我想好怎么让你还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