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客人都回头望着那位年轻人,在大家震惊中,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毫无波澜。
显然这场战局的胜负已定,中年女人冷哼一声,拿起手中的最新款鳄鱼包,踩着高跟鞋昂着头走了出去,脸上挂着掩饰不掉的怒气。然而拍卖会和这世上所有厮杀场一样,人们只关心赢家,没有人在意输的人是如何离场的。
“这是本场目前为止的最高价了,当然也已经破了这届秋拍会的记录!感谢这位帅气的先生!傅抱石 1946 年《山鬼》,还有人出价吗?6800 万一次!”
拍卖师挺直了腰,熟练地举起槌,想象着他即将拿到的佣金和明天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用最标准的笑容来面对他职业生活中的高光时刻,中气十足地嘶吼着:
“6800 万两次!”
“6900 万三次!”
“成交!恭喜!”
随着拍卖师激动地落了槌,台下爆发出掌声,有人回头看了眼那位神秘的年轻人,他神色舒缓了些,肩膀稍微低下来,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台上正中央,挂着一幅一米长六十厘米宽的立轴彩色仕女画,画中的山鬼仿佛凌空站在丛林中,她眼神哀婉凄迷,表情审慎冷静,虽然它是今晚大家砸重金争抢的主角,却更像是个沉默的旁观者,带着一种超脱的悲悯看着众人。
《山鬼》的案子是秋拍会后第五天转到第七组的,当时《瑶池》案的热度还没有过,第七组从经侦大队的小透明,终于凭借两周之内破了一个上亿金额案子的光辉战绩混出了点声音。
过去每次陆铭参加队里例会时,那些经侦一线的老油条们看到他都喊一声小七,语气像是个叫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委实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恨不得把自己过去在刑侦总队破连环碎尸案的英勇事迹做个 PPT 在会上给他们放。而这次例会,陆铭一走进会议室,二组的陈大鹏端着肚子晃悠悠站起来,叫了声七哥来这里坐,让了个会议室唯二的软皮椅子给他,而另一张软皮椅子是马连喜坐的。
但这点热度仅仅局限在经侦大队里,社会上了解艺术犯罪调查组的人很少,大家对这个职能部门的认知还停留在美剧和网文里。所以《山鬼》案发生后,先是街道派出所接到报案做了调查,又转给区刑侦大队的基层中队立案,基层中队派了一个小组查了两天毫无收获,才转到经侦大队第七组来。
第七组正式接手《山鬼》案时,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错过了破案的黄金时间。
案件交接那天陆铭正巧去医院看刘玺,第二天刘玺要做开颅手术,他拎了一大堆兄弟们凑的毫不实用的补品去了医院,走之前安排组里相对有经验的成熟警员章鹏去办交接手续。陆铭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也没休息,叫上章鹏和几个手上没案子的外勤,开《山鬼》案第一次案情会。
第七组大会议室内,章鹏站在电子屏幕前,熟练地切换案件图片和视频信息,讲解案情经过。
“10 月 13 日,秋拍会最后一场以 6800 万创下了这届秋拍的记录,竞品就是这幅傅抱石的《山鬼》,买家是去年在香港上市的影视公司派棠传奇的老板马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