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有回应。
“同学。”他加大音量。
“马上好了。”
女孩低头回答,声音很低,却很松弛。
“我们早就闭馆了,你明天再来吧。”季白深隐隐有些疑虑,又加了句,“这个展厅还没有对外开放,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孩突然抬起头,看向季白深,直接又大胆,那种强势到无所顾虑的气场划破几乎凝固的空气袭来,无声地激起无数微小却锋利的碎片。
季白深想努力看清她的脸,可是因为灯光和鸭舌帽的作用,她五官很模糊,只有犀利的眼神极为突出。
“你很喜欢这幅画吗?”女孩问。
季白深不知如何作答,他莫名想躲,却无处可躲。
“你盯着它已经有 20 分钟了。”
女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甚至是戏谑,转而她胡乱朝墙上的《瑶池》瞥了眼,又牢牢看向季白深,略略扬起头,露出一截弧度精巧的下巴,蛊惑一般地问他。
“你想要吗?”
季白深失神了片刻,这句莫名其妙的玩笑话像颗子弹一样射中了他自己都找不到的某个靶心,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他轻咳了下,板着脸,迎向女孩的目光。
“你赶快走吧,一会保安会锁门,你就出不去了。”
女孩果真收起画板,站起来,却突然撕掉了临摹的那幅画,揉成一团,抛进旁边的垃圾桶,轻盈地离开。
季白深再没有了看画的心情,笼罩他一整天的不安像是达到了燃点的可燃物一样,遇到个小火星后猝然窜起烈火,在他体内蒸腾燃烧着,有些久违的情绪似乎从身体深处正渐渐苏醒并蔓延而来,让他深陷在自己营造的沼泽之中。
他迅速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季白深渐渐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神色,告诉自己只是度过了精疲力尽的一天而已,应该忘掉那些意外波澜,积蓄精力面对明天以及未来无数个乏味忙碌的日子,将这一眼就望到尽头的一生挨下去。
却不知,他的生活从第二天开始,就再也回不到原样了。
翌日,是一个雾霾重重的普通星期二,在这一天,南丰市美术圈发生了一件大事,即将展出的国画名作《瑶池》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