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说,谁不是?”她的手捧起秦希的脸,带点安慰似的,“你还记得那次在高记茶餐厅,你为老婆婆打抱不平吗?你还记得在台风天,你收留了一个饥寒交迫的邻居吃饭吗?这样的人要是罪人,让我跟他一起当共犯好了。”
她边说,边轻轻亲吻他鬓角,像母亲宽恕犯错的孩子。
他伸手环抱住她,贴面吻上去。她的唇比印象中更柔软,女孩子沐浴过后的气息,像青草,软软的痒痒的。室内开了暖气,非常热。又也许,热的不是房间,而是人。不知道是谁的舌头滑进了谁的唇里。两人开始乱了呼吸。他将她推倒在床上,像动物求生般吻下去。
当他伸手抱住她,她觉得世界一片寂静,仿佛自己跟他都消失了一样。房间内的所有事物,柜子、书桌、开到一半的百合,秦希从所有这一切中浮现,充满了王泳的身体和灵魂。
一切都如此顺其自然。他整个人如同一滴黑色的水落在罂粟上,在花瓣上颤抖着,滚动着,最后流入花芯。被花芯吞没,从里面飞出无数白色的蝴蝶。
他在流汗,他进入她时,她觉得他听上去像在叹息,声音从阴暗的过去中传出。
窗外雨水扑打在玻璃上,一股股如黑色河流,映在两人裹在大地色床单的白色身体上。从高处流入低处。
一切结束后,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喘息声。秦希轻轻抱着王泳的脸,在她额上轻吻。
她用手拨开他前额的头发,低声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秦希沉默片刻,沉沉地说:“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我内心的阴暗,连自己都害怕。”
王泳伸手抱住他,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嗯,再阴暗的地方,也会透光。”
飞行员猝死事件过去后,王泳一个月试用期满,准备开始正式调岗。这天上午,CY 办公室门关上,他跟王泳谈了一段时间。大家认为都只是走走流程。因为 CY 似乎对王泳工作表现相当满意。
没想到,下午就传出消息,说 CY 可能不同意王泳转正。她也许将要重返运控中心。
“你是故意的吧?”张白隔着一张桌子,边喝汤边问。
尽管不再是室友,但王泳跟张白基本保持每月一约的频率。这次张白说不想出去吃了,让她到家里一起吃火锅。
王泳低下头,不太好意思。
张白手拿筷子,煞有介事地分析:“我听人说,CY 对你很满意。要不是你故意提什么自己马上要结婚,还有大谈什么公众知情权,他不会一肚子火,找了个借口让你回去。”
王泳笑了笑:“又被你看透了。”她用筷子敲着碗边,问张白,“还吃不吃?不吃给我。”
这个决定,不光让了解她记者梦的所有人惊讶,连她自己都反复问内心:我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