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新闻说土耳其航空还有开放值机柜台,我去看看我们那开放值机没有。”
王泳静了半晌,才说:“那你小心。”顿了顿,又加重语气,“我在等你。”
这礼拜室挤满人,有人进入,有人离开。秦希离开后,她独自一人靠在墙壁,用手臂抱住膝盖。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外套还垫在自己身下。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外套拿起来,轻轻披在身上,像为自己画下一个安全的结界。
礼拜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猜不出国籍的男子冲进来,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他手里握着手机,高举着,问每个迎面遇上的人“你见过我女儿吗”。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那蹩脚英语,但他的焦虑强烈感染对方。
手机里,小女孩深色头发,笑容甜美。
人们面带遗憾,摇摇头,他脸上的灰白惨黯下去。
当男人来到王泳跟前时,她决定用肯定句式来传达否定的意思。她说:“你试试在其他地方找她。”
男人涨红脸,握拳点点头,像醉酒般离开,背影令人心碎。
这时,一直坐在王泳身旁那两个法国男生,开始交头接耳商量什么。其中一人穿黑色宽松毛衣,鼻子旁很多雀斑,扭头问她:“你男朋友回来了吗?我们打算出去看看情况,你要不要一起?”
他们跟王泳一起到这里避难,也注意到她身边人走开已久,对这努力掩饰惶恐的女孩心存善意。
她甚至忘了回应,那不是她男朋友。在她犹豫的片刻,轰炸声突然从外破门而入。两个法国男生下意识用手抱住头,其中一个嘴里骂了句什么,又靠着墙坐下,神态颓废。他们不打算离开,也不再跟王泳说话。
她指尖发凉,环顾四周,只见有人开始祈祷。或身体匍匐在地,双臂往前摊开,脑袋贴地。或双手合十,摆正嘴唇下方。
王泳忽然想到了那句话——防空洞里,没有无神论者。
她小心翼翼,两手掌心贴合,将脑袋朝天空方向仰起,默默念着: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安全回来。”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原本安静的礼拜室有人喊了起来。王泳的心直往下沉。
秦希,秦希……她不敢想象。
外面再度传来轰炸声,夹杂着玻璃碎裂声与人们的尖叫哭喊声。
王泳觉得指尖发凉。她抬头四顾,看到周围的人,不同肤色,不同人种,却都不约而同开始祈祷。
她心下茫然,开始念着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不知道念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一道阴影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她抬起头,看见一双鞋。秦希靠近她,蹲下,“走,暂时只有土航跟印象航空开放值机柜台……”他看她眼角湿润,“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用手背擦着眼泪鼻涕,突然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