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男朋友了?干什么的?”老妈原本边看电视边听着,有一句没一句搭话。一听说罗真真这事,便扭头看着王泳。
王泳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果然,老妈对罗真真有男朋友的事深感兴趣,不断追问,还点评:“我之前去你宿舍时,就说这女孩子不简单。你看吧,她到时候会比你嫁得早,还嫁得好。”
王泳对这种谈话非常不适。她蹩脚地转移话题,谈起自己前阵子处置纽约开航和撤侨的事。老妈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对女儿参与了新闻上的大事件感到满意,还问她“有照片不?”
“只有几张跟工作人员的合影,太忙了。”
“那也行啊,那些平时跟我一起跳广场舞的人,整天问我女儿结婚没,啥时候抱外孙。我得拿这些给她们看看!”
王泳听出这话的含义,只尴尬地笑笑。
除却时不时觉得跟妈沟通有小困难,其余时刻,王泳均感觉愉快。她参加了中学校庆的同学聚会,当年的班草未到中年已有发福之态,怀孕的老婆坐在身侧,都是一副满足的神情。还没结婚的在大谈创业计划,有意识地跟混得好的坐一块,“我们要多碰头,整合整合资源。”留在当地的女孩子,相对更早结婚一些。在北上广工作的没回来几个,即使来了,也随便坐坐就走。
身为旁观者,她发现已婚者跟未婚者,留当地的跟闯北上广的,彼此因身份的不同而分为不同阵营。不至于看对方不顺眼,只是都对自己的活法更抱优越感,都试图指出对方生活中和思想上的问题。
王泳免不了被问到在哪里工作,工资多少,结婚没有,有男朋友吗。在去突尼斯撤侨前,她极厌倦这些问题。但现在,她好像不太把这放在心上了。
同学们也不是刁难,只是彼此好奇。她一概笑嘻嘻回应。别人说她“你快点抓紧呀”,也笑嘻嘻回应。
饭桌上她没怎么吃,聚会一结束,王泳就骑着自行车,要赶到甜品店那儿。每次回家,她都要去吃一家百年老店的甜品。
铃声在车头叮叮响,她下着坡,像少年人过暑假一样轻快。车子拐一个角,她听到路旁有人喊她名字。
她猛地刹住车:哪个旧同学在喊?
回头,见到一个穿横纹短袖,黑色长裤的男人朝她挥手,快步跑到她跟前。
她惊讶,喊出对方名字,几近口吃:“袁均?”
袁均的脸晒得黑,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你这意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这儿呢。”他走近几步,“你头发怎么剪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