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脱离现实的感觉只维系了三秒。
下一刻,如同蹩脚的剪辑师突然切入现实,漂浮着的橙汁猛地一顿,泼了王泳一脸。
王泳感到身子连同整个机舱,像自由落体般,往下重重一坠。机身重坠刹那,客舱内呼喊声四起。刚才那群热闹活泼的大妈,高低声齐叫,错落如一曲交响。
“啊有人流血啦——”有位大妈高声叫着。
大妈话音未落,飞机又猛然往下重重下沉。
有孩子大声哭喊起来。接着是女人们的哭叫声。王泳的手被抛到前排座椅上,像有一道闪电穿过整条手臂。她痛得直龇嘴,抬头看到前面一排的年轻人,整个儿被抛到空中,脑袋撞到飞机顶,啪地往下摔。他的脸趴在地面,下巴流着血。
刚才第一次重坠跌倒的空乘,正扶着椅背慢慢爬起,又一阵重坠,她赶紧半蹲,牢牢把住椅背,脸色苍白。
飞机机身扔在抖动,广播传来空乘声音,说飞机遭遇气流影响,有严重颠簸,让乘客系好安全带,留在座位上。直到颠簸结束,广播才再次响起,询问机上是否有医生可以帮助处理伤者。
张白正在办公室核对名单上的人员信息,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公司公关部章楠一发来的——
“有一趟运输大熊猫的航班。是你们牵头保障吗?”
张白噗哧一笑。她放下名单,飞快回了条:“我们只保障人,不保障熊猫哇。”
章楠一秒回:“熊猫可是要客喔。”后面加个笑脸。
张白还没来得及敲完字,章楠一已经又发一条信息过来:“我问问货运部门吧。”
可怜的国宝,身份一下子从“要客”跌落“货物”。张白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
“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有意思的吗?”周铄握着水杯,经过她桌前。
“没什么。一个朋友。”张白抬起头,礼貌地笑。
眼前这个男人,打扮精致,说话拿腔拿调。她从未见过他有放松的时刻。就连跟同事开玩笑,他都在揣摩旁人的反应,窃取人们的想法。她想象不出他发自内心的笑容长什么样。
听说他下个月就要结婚,她能够想象他的婚礼是何种盛况——场面奢华,出席领导轮流发言致辞,他托着新娘的手,感谢领导们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