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回以微笑,上下打量他一眼,她问,“你跟阿希很熟?”
高希言在系统上的名字,由施友谦命人录入。因为他知道,医疗中心表面上是契爷重点关注的事,实则背后由甄安其来处理。她不会错过这个名字,必定会向人了解情况。
至于她了解到什么情况,了解到什么程度,还不是由施友谦提前安排?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知道自己在甄安其眼中是个什么样儿:一头人模人样的兽,一个轻浮的影子。
如果他们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那么甄安其就是个寻常母亲,施友谦像那些会拐走她女儿的混小子,翻过墙头爬进女儿房间,偷偷吻她,夺走她贞操。
施友谦坐直了身体,向甄安其微微颔首。“一般般,是她裙下之臣。”
“但范立认为,她是你的女人。”
施友谦微微一笑,“你了解高希言,应该比我了解她更多。她喜欢的是像她父亲那样的人——工整持正,沉静成熟。所以她会喜欢周礼,怎可能看得上我?”这话把自己贬到低处,甄安其也不再说什么。
周礼从楼上下来,于是甄安其站起来,说自己要走,以后再给阿希找个房子。她问了一下,在外面守卫的是什么人,得知是施友谦手下时,她有片刻犹豫。施友谦微笑说,“或者,让周礼找些医生护士过来?”
甄安其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她说:“这次,谢谢你。”
三人往外走,周礼跟甄安其并肩而行,施友谦稍微跟在后面。前面二人非常熟悉,但因为中间隔着十年,隔着师父与契爷这两人,加上高希言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都很沉默。倒是施友谦不时蹦几句“要送你吗”“现在外面堵车”一类的话。
三人走到酒店外,甄安其的司机将车驶过来,她上了车,从车窗里看周礼,欲言又止。周礼朝她挥挥手,说,“我开摩托。”
甄安其点点头:“你一直没变。”
他看甄安其的车驶远,回头再看施友谦,见他正在打电话。外面太阳猛烈,他边接电话边走回酒店大堂。周礼抬头又看了高希言酒店房间方向一眼。
他想起甄安其刚才跟他说,范立的事情,你不要管,假装不知道就好。
假装?
他很擅长。
契爷说得对。他说,阿礼,在我这些养子中,你看起来最文静,最人畜无害,但其实你是我养的几只猛兽里,最危险的那只。所以我只能把你的利齿跟爪子都卸下来,往文明社会里放。
跟师父比起来,契爷也许是最懂他那个。因为,他也在同样混乱的社会中,作为幸存者,生存了下来。在动物界中,同类总能轻易辨认出同类。
否则,在十岁那年,当他被那个嫖客绑架到郊外,契爷刚好路过时,怎会交给他一把刀。告诉他:杀了他,或者你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