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人虽然是在一起了,却忙到没有时间去分享生活里的乐趣与悲伤呢?是不是应该分开?”
“分开你个大头鬼。时间就像乳沟挤挤总会有的,没听说过么?…你少喝点,我真没空给你废话了,我得赶快开车走了,别冲动,冲动是魔鬼。”魏子说话就挂了电话,连个缓冲都没留下。
明曦盯着面前这个空空的杯子,倘若一滴水也没有,能挤什么?要把她逼死么?他忽然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是不是自己走的远一点,她也会轻松一点?是不是她轻松了,自己也就轻松一点?
亦然吐完了心中直言,终于将话筒交给了李冉。李冉上来先说:“我们的团队做了很多辛苦的活,情绪比较激动,领导们不要介意。但是话糙理不糙,我们做的工作,王总、林总,您看有哪里不清楚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再做介绍。”
岑建国开口:“你们进场以来,一直尽心尽力,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一点误解。”
之后的电话进入了没有营养的垃圾时间,似乎没有裁判的球场上,永远都不可能分出个胜负,大家无休止的推锅、躲闪,甚至造出一口锅往对方身上砸,只让亦然觉得精疲力竭,好想出去透口气。她问明曦:“你在哪?”
对方说:“你还没结束是么,我结账准备走了。”
走了也好,自己如今这样的情绪,见他除了哭还能说什么,说“不!我要说”么?只得冷笑着,给对方和自己都留一个活口。明曦接着说:“泡泡,我想我们是不是都冷静一下,休息一段时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都需要调整一下?”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上满霜的玻璃,窗外的夜色被隆上一层迷雾看不清爽。亦然伸出拳头,慢慢抹出一块脸大的通透,顺着它望去,远处的山脉是望不见了、头顶的月色是望不见了、星星什么的更是没有,还有什么呢?就连街角那两家店都约好一样突然熄了灯,世界那么大,却有块哀伤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安放。
这个电话又持续了个把小时,车轱辘话说了几遍,和几个小时前一样,原地踏步。竟为了这么个电话,让男朋友在如此冷的夜里,来了又走了。她躺在床上,让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床上,渗的被单都冰冷起来,这都是在图些什么呢?
第二天的会场里,李冉一如既往发挥出色、洛凡照常他的应对自如,就连凡时都端着十二分的精神讲到哪里就准备好立刻提供背景数据的专注架势。就只有亦然,一个人愣愣的坐在二排的座位上,看着这一张张脸、花费了他们生命中珍贵的 1 个小时、郑重其事地探讨这些整个团队耗费了大半年宝贵时光做出来的材料。领导除了常规的技术性提问,竟都没有过多质疑。这场毫无波澜的汇报就像是冰山上最沉静的一角,将以下所有的暗潮汹涌和波澜起伏、全部都死死牢牢地盖住了,透不过气。
亦然倏地有种抽离感,好像人一下子飘到了半空、变得格外平静。似乎所有的这一切,突然都与她没了关系,项目推进与否、团队被肯定与否、营运资本谈妥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成了怎么样,不成又会怎么样?
以至于房间里地人都散去了,凡时抱着材料拉她下楼时,她才从久九霄云外神游回来。
她没头没脑的跟洛凡提要请一天假留在北京,洛凡问也没问,就这样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