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存绪满腔愤懑,板着张人见人怕的臭脸阔步而来。见王可成这般得意难掩,心中更是多了三分不平之意。

“王可成,看把你给得意的”,说着高存绪一把抢过王可成手中的官服扔到了桌上。又张望着了屋子一圈,最终从一旁的圆桌下抽了个凳子拿过来坐下,腿一翘,活脱脱一副大爷的模样。“你说恒王这事,我前前后后的哪里出力比你少,怎么你竟还做了这内侍省监,而我还一切照旧”。

王可成一旁站着,也不好仰坐到桌后的精工雕刻着鹦鹉与梅花鹿的红木阔椅上好好享受一下。只能尽量安慰着:“内侍省监这位置毕竟空缺时间长了,再说了,你可是堂堂的右监门卫大将军,还统领着神策军,而我仍是个挂着散官之名的宦官,这怎么能一样?”

高存绪果然信了他的邪,自己似乎真的摆脱了宦官的身份,是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了,于是提着的那口怨气也逐渐落了回去,“唉,也怨我做事冲动,容易得罪人,怕是今上心里也多有介意”。

“大虞开国以来有几个将军是不冲动的?”王可成说着给高存绪倒了一杯放凉的茶,好让他败败火气。见高存绪一口喝了下去,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脸色,王可成又倒了一杯递给他。“行了,你有勇有谋,多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而我只能在这宫里做事,要不这内侍省监的位置让给你,你可愿意?”

“唉,罢了罢了”,殿中省可是摆明了属于皇帝的,属于前朝的。而内侍省,就算王可成被放在御前,可终究是后宫的衙署,还要处理一堆婆婆妈妈的事情。“罢了,我今日不想当值了,我要去卷心记多吃上几壶酒,睡他个三天三夜”。

说着高存绪便起身,扬长而去。王可成在门口目送着高存绪走远,然后将门一关,回到自己的位前,瘫在了那雕纹椅子上,就差把脚也翘上桌子。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终于能压着高存绪一头,虽然嘴上迁就着他,可这心里却是得意的不得了。

王可成擢为大监之事传入了公主府,众门客对清少也多有祝贺之词。到晚上清少回家时,见自己这两重小院里被堆了个满满当当,全是红色的大木箱子。

清少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洒扫的小厮说:“这么多宝贝放我这小破院里,王大人竟也不怕丢了”。

“若毛贼知道这是大监的,自然也是不敢偷盗的”,家主荣升,家仆得意,馒头说起来都是一脸光彩。

清少径直走到屋里,让下人瞧不出一点喜色。这个王可成,向来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如今又升迁,怕不是日后要把尾巴撅到天上了。

王可成自然是想回家炫耀的,只可惜了小半个月没能抽开身。

一道悲风自岭南吹到京城,吹白了宫门殿宇。皇帝本是对梁王有愧,让他从岭南的容州迁至荆楚的房陵州,然后步步靠近京城。这样既能弥补帝王过失,又不至于出尔反尔,丢了天子颜面。

但梁王迁至容州时就不耐山高路远、气冷潮寒,害了重病。如今又是舟车劳顿,行马于嵽嵲之间。在北上的道路中,梁王的车在坡道上折了轴,梁王下车时不慎又摔了一跤,于是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