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存绪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徐敬宗率大批人马逃至北境,我还没来得及追就有人给朝廷以我的名义上了捷报,这可算得上是谎报军情了,加上先前一些别的事被弹劾,我也就进来了”。高存绪有些诉苦之意,接着说:“可惜我带人去追击叛军,竟被禁卫军给逮捕了”。

清少一皱眉,忍不住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还真是不等卸磨就要杀驴”。此话一出,王可成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高存绪颇有壮志难酬之感,于是长叹一口气。高存绪自己也知道,当时因祖父重罪被皇帝下令抄了家,自己虽然入宫后一直渴望建功立业以正家名,但抄家的命令毕竟是皇帝下的,这案子后来又被大理寺发现重重疑点,就算自己还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但皇帝对自己也多有戒备,生怕自己有仇恨之念。

“早知道我也备一床被褥给你了”,清少也不理会王可成,只看着高存绪单薄的衣衫和脏乱的草席,稍有关切地说了句:“下次我再给你带些”。

“倒也不必,现在天儿也回暖了,况且晚上一冷,我都是抢他的被子盖”,高存绪察觉王可成脸有些耷拉,赶紧打趣一番,免得这二人出现嫌隙。

其实晚上王可成总会分给高存绪一床被的,只是到了白天,王可成嫌弃高存绪那点地方脏,就把被子再要回来,自己就算拿手也要拍的干净些。

“给你能的,还不是我大方。我就不信你能掀开这铁栏杆抢我的被子”,王可成边说着边从清少手中接过食盒,稍微掂了掂重量,然后打开食盒,先拿给高存绪一块糕。

高存绪语气一软:“看在我们多年同床共枕的份上,你就分我一床被子可好?”高存绪眼巴巴看着王可成那有一大木箱子,上面都是清少二宝时不时送来的被褥衣物。

“你胡说什么”,王可成瞟了一眼清少赶紧叫道,然后啪一声又把食盒的盖子扣上。

“夫人别惊讶,那会儿我们两个小时候刚进宫,都是睡在二十人的大通铺上,我身边的卢桂安总是打鼾,还不喜欢洗澡,身上臭臭的,只有王可成干干净净的还好欺负,所以到冬天我总是抢他的被子”。

“你总提小时候的事做什么”,王可成觉得在清少面前有些挂不住,脸都拉下来了。王可成换了个方向,背对着高存绪,朝着清少盘腿坐下。王可成拉上清少的手,却不敢舒展她微微蜷着的手指,他可以微微见到清少那被木质食盒勒出一道沟壑的手,但他不敢细看。

宫里人惯会下菜碟,自打皇帝提拔两位少监,任凭清少与杨世怡在外打点,可台狱的饭还是越来越不好。即便如此王可成还是给多少就吃多少,也不管这菜是不是水煮出来没放盐的,这饭是不是夹生带沙粒的,生怕自己要是瘦了又得清少操心又给自己带吃的。

“还愣着,再不吃可就凉了”,清少见王可成像是在沉思,还愈发郁郁,于是抽开手拍了拍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