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言禧一见凤钗把玉簪取下来,咬断自己的头发扎着发辫,毛氅依然在贵妃榻上放着,一动没动过,凤钗一身单薄的衣服益发显得她瘦如蝶翅,便知凤钗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好转,心头有些失落。但他打起精神,语气关切地抱怨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你何必苦自己?你这样瘦弱,又溺了水,要是再染上风寒,又该难受了。”
怎么杀他呢?凤钗想。
言禧拾起毛氅,要给凤钗披上。
假意逢迎,趁他不备,突施奇袭?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在凤钗脑海里冒出来过,眼下又冒出来了,但她再一次拒绝,看到言禧她就恶心,听到言禧的声音就起鸡皮疙瘩,叫她心甘情愿让言贼抱,让言贼亲,她做不到。可是言禧离她越来越近,手上没有剪刀,没有玉簪,怎么办?
有了!
手炉!
凤钗突然看到桌上的手炉,那是言禧预备给她取暖用的,里面用的是精炼煤炭,它的杀伤力比剪刀玉簪子大得多。凤钗一边退,一边绕过贵妃椅,来到桌边。言禧步步紧逼,凤钗忽然捧起手炉,道:“你别过来!”
言禧道:“好,我不过去。那你过来,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只是给你加件衣服,你怕什么。”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言禧道:“最多不过抱抱你。凤儿,你不是我。你如果是我,就会知道抱你是何等让我心旷神怡。把你抱在怀里,闻着你的发香,看着你的面容,你的体香包裹我,熏陶我,那种感觉让我沉醉,让我痴迷。你的身体那样娇小,身子骨那样柔弱,就像新生的婴儿,我想给你温暖,给你保护,给你遮风挡雨,给你一切能带给你安定和快乐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现在滚出去,我最高兴!”支开言禧,或许可以给宝书争取一点时间,凤钗想。
言禧有些魔怔,他仰起头,扭得脖子嘎吱响,尔后盯着凤钗道:“凤儿,让我给你穿上衣服,然后抱你一会,好吗?就一会儿。”
凤钗有些害怕,退一步道:“滚开!”
这两个字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锁在言禧骨子里的魔鬼。他舔了舔嘴唇,双手抓着毛氅的左右衣领,像斗牛士手持红布,朝凤钗一步步逼近。凤钗如同困兽,急得眼泪汪汪,哆哆嗦嗦把手炉盖子揭开,把铜帽朝言禧身上扔,盖子砸在言禧胸口,他却恍若不觉,仍旧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不依不饶地踏步逼近。
凤钗已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言禧越逼越近,离她仅一臂之遥,伸手给凤钗穿衣服,凤钗缩成一团,心越拽越紧,眼看言禧即将触碰到她,凤钗双眼一闭,奋力将手炉口对着言禧一倒。
似乎那一刹那,天地都消失了。
凤钗的意识再次回到体内时,她首先发现手炉不在手上,可能是因为紧张没抓紧,也可能是因为她倒得太用力,手炉飞了出去。紧接着,她感觉到迎面一阵大风,吹的她冷彻骨髓。再接着,她听到言禧大叫一声“哎哟”,然后是他蹦跶哆嗦的声音。言禧的呻·吟声还未落音,凤钗又听到一声“啪”,是铜炉落地之声。最后才是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继而焦臭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