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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书和兰氏身受重伤,半途昏迷,被好心人送回了周宅。
周道生和周达义见两人躺在庭院,从头到脚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好似从刀山上滚下来的,一时竟没认出来。县民不知内情,大致说了泰华书院的事,两父子方知始末,都暗怪兰氏闯了大祸。周达义叫人散了赏钱,打发了群众,回来跟周道生商议对策。
周道生淡淡的,不愿表态。
周达义害了兰氏一对爱女,双方早有宿怨,便说:“这娘们不知好歹,成天跟您顶嘴。又无自知之明,吵着给哥哥和她那两个女儿报仇,也不知她哪里来的狗胆。这下可好,仇没报成,反而死在言大人手里了。我看她十停死了九成九,怕是挺不过半个时辰。我这就去请个大夫,让他挨到那娘们死了再来。她一死,言大人放心,别人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至于申籍,我们没义务救他,就让他听天由命吧。”
周道生道:“你啊,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周达义心头一凛,忙缩头闭嘴。
周道生道:“容如容若好歹是你侄女,你背着兰氏将她两个献给言禧也就算了,你竟敢连我也不事先通报一声。我先前拦着你哥做蠢事,图的是什么?图的不过是个心安理得。周家的红木生意是我一手做起来的,被言禧逼得几乎破产,你以为我不心痛?但再心痛,不过是损失些钱财,日子过得清贫些。若要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换取这些锦衣玉食,我周道生做不到,何况伤的是我孙女。你们两兄弟倒好,为了保生意,一个对亲闺女都下得了手,一个加害侄女没半丝犹豫,真是我养的好儿子!我这心里,没有一天好受。只是木已成舟,挽回不得,兰氏要报仇,是有她的道理。只不过她怂恿我参与,我不大爱听。而今她受了伤,你说救不救?”
周达义道:“救是该救。就怕言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周道生道:“言禧要她的命,那是言禧的事。”
周达义了然,又问:“那申籍,还救吗?”
“顺手救了吧,就当做件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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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宝书和兰氏有幸获得医治。
宝书是习武之人,伤得虽重,好在没有伤及要害,躺了一整天,终于醒了。他一睁眼,脑子里记挂凤钗,下意识地就想爬起去找她,猛觉浑身刺痛,才发现天是黑的,屋里灯光昏暗,自己从头到脚包着纱带,这才记起泰华书院的事。想起凤钗已回到言府,继而又想到凤钗说,她是言家的媳妇,理该回言府,转瞬间一股精气神就泄了。
他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打量房间,不认得是何处,身旁无人可问,他也不关心,将就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