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鹭自觉是个经济独立、思想独立的职业女性。工作也好,生活也好,全部靠自己打拼,压根儿没靠过父母。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自信自得。唯独此时,此地,此人,让她一败涂地,她一连串问完,又觉得自己声嘶力竭的模样,真是可笑。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自己的自尊一样,一点点低下去:“那个女人没法让你快乐,你为什么还要在乎她……”
汪少龙静静看她讲完,最后说:“她死了。”
朱鹭一脸错愕,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都不再有用。
那个女人,在汪少龙最爱她的时候死了。而你永远无法比得过一个死人。
朱鹭睁大眼睛看着汪少龙,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苗江最近还是到苟岚那里,表面上继续以搞卫生来换取他的各种资料。实际上,谁都知道他的东西到处扔,她随时拿走都没关系。
她只是像余因一样,不放心苟岚。
表面看起来,苟岚已经像个正常人。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正常怼人,正常毒舌。但苗江有时候看着他,会联想到动物。
当主人发现宠物不舒服,送去医院检查时,宠物医生告诉主人这动物病得很重,主人通常表示惊讶。那是因为他们不清楚,动物特别能够隐忍痛楚。出于野外生存的本能,它们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伤患,防止被敌人识破,带来危险。
苟岚当然不像是有敌人的,但他也不像一个适应人类社会的正常人。只不过,这个怪咖最近开始良心发现,学会了人类社会最基础的交换。比如说,苗江给他做家务,他也会请苗江吃饭,帮她修家里的东西,在她没空时替她遛狗。
苗苗这家伙,居然对富贵很感兴趣。有富贵在,苟岚压根儿不需要像汪少风那样,动用美食来诱惑。但有时候苟岚一转身,苗苗就骑到富贵身上图谋不轨,苟岚回过头,拍下视频发给苗江,“质问”她是不是要负责任。
“两只都绝育了,有什么好负责的?”苗江一本正经。
这天天气很差,苗江从苟岚家里出来时正是傍晚,外面已经乌云密布。她跳上车,周五晚上,市区路况非常堵塞,她后悔起来。赶紧下了车,赶到最近的地铁站。
从地铁口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她从包里掏出小伞,匆匆赶回医院。
因为误了时间,她索性没吃晚饭,直接在便利店买了蛋糕和维他奶。
到医院时,汪少风还没走。看她收起伞,用手拍身上水珠,他捧着咖啡杯,笑笑:“我估计你还没吃饭。”
苗江说:“你怎么还没走?”
“知道你今晚值夜班,所以在这儿等等你。”他这话说得最自然不过,仿佛两人是情侣关系。小陆在前台,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苗江不好意思,一直在低头整理东西。
尽管她跟汪少风的关系还没确定,但诺亚医院的人好像已经把他俩视为一对。有时候进去休息室,看到只有他俩在,居然都很自觉地退出来。有时候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汪少风走在苗江身边,其他人自觉地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除了苟岚这个不识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