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一刹那,沈华英顿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胸闷,她把手按在胸口上,起先没有任何反应,但很快一阵难以消解的钝痛在那儿萌生,她喉间忽然翻起一阵血腥,暗色的血像逃窜的蛇涌出她的嘴。
在她军帐中负责杂务的亲兵听见声音,掀开帘幕进来瞧见一摊子血,脸色立即白成了一把死灰。
沈华英的这个亲兵才十二岁,朝廷要省粮食,像这样的杂务兵一天只给一餐,久而久之,四肢都瘦削如枯藤,肚子却明显的隆起,顶着颗大脑袋,长成一副奇怪的模样。
因为沈华英早早嘱咐过,在她营帐里,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喊叫。所以他光张着嘴没敢发声,惊慌的上前来问沈华英要不要请军医。
沈华英摆摆手,“没事,蔡军医昨天刚来过。”
亲兵不说话了,他想起蔡军医说过沈将军这样子是因为太过操劳了。
而如今军营上下,那个不操劳,外面士卒们夜以继日的苦战,盔甲套在身上太久没脱下,死后扒下来一看,生了一窝一窝的虱子。
“天亮了吗?”
“沈将军,你再睡会儿吧,现在五更刚过。”
沈华英是醒来就再也睡不着的,而且她现在心口闷得不行,待在军帐里就跟好像是待在棺材里似的难受,就摆摆手说:“不用了,你把血迹收拾干净,注意前往不要给人瞧见。”
说完,沈华英就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说巧也正是巧,亲兵进来时外面只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沈华英这一脚踏出去,却迎面撞上四五片白花花的雪。
黑暗里,一片白雪,两片白雪......千万片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胡天八月即飞雪,
北境的冬天这就来了。
比沈华英印象中得来得还要早。
沈华英人站在营帐前,伸手接了四五片来放在眼前看,心里一声长叹。
北境寒冬,冻死狗猪。
本来物资就极度匮乏,将士们的衣物已经是沦落到要一次次从战死士卒身上扒下来穿的境地,进了寒冬,该去哪里给士卒们找避寒的棉衣?
沈华英一直在帐外站到天光见亮,感到饿了才走回帐中。
刚端起碗,挑起一筷子吃食正要往嘴里,送靳央来了。
准是又出了什么事,他沉着脸,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