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安静得还有内的光景。
说安静不合适,实际上辒辌车内的气氛可谓凝重到了极致。
皇帝脸色冷如寒冰,自始至终不但一言不发,脸个眼神都很吝啬于给沈华英。
沈华英自知理亏,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察觉到自己发梢上挂的冰霜化成了水珠子在往下流时,才暗暗移了一截袖子去接,以免水滴在车上,弄脏了上好的貂皮垫子。
就是这个动作勾动了皇帝咬牙忍了一路的火气。“擅离职守,沈华英,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不仅低吼了出声,还抬腿狠狠地踢出了一脚。
沈华英随即吸了口冷气。
不是她娇弱,实在是皇帝的这一脚实在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而且还是踢在人体较为脆弱的左腹上。
沈华英缓了口气,等内府中的剧痛减轻了些许后,俯身跪下去。她张了张口本想解释自己擅自来金陵的原因,转而一想,真要说了陆羲和与孟舟两人的莽撞行为,对于霍时穆的处境只怕是火上浇油。
她和霍时穆其实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因为有一份同病相怜的触动,心底,终究是希望他能摆脱眼下的困境的。这样想着,沈华英改口道:“微臣只是想见陛下一面。”
沈华英的鼻头上挂着薄薄一层疼痛激发出来的汗珠,映着蜂蜜色的烛光,一点一点,皆如星光闪烁,本该是美的,却瞧得皇帝莫名难受。
只是想见陛下一面
真的是想见朕才这么不管不顾的来的吗?
皇帝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讥笑。“沈华英呐!”
沈华英忙应,“微臣在。”
“你知不知道,李玄卿和玄央早探听到你擅离职守,在往金陵来,今夜埋伏在外城的杀手足有数十名,如果朕没有及时赶到,你现在还能有命吗?你又是擅自离开军营来的,你要真死了,朝廷还得追认你的尸身一个不忠之罪。”
皇帝倾身过来,用沉默的目光看向沈华英,目光的那头是一双渊深不见底的眼睛,漆黑的瞳子渡着煌煌烛火,巍然迫人。“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皇帝的声音低沉微哑,掺杂着一丝刀锋般冷锐的锋芒,每一个字眼都像一个鼓点,敲到了沈华英心头。
沈华英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很冷,直达肺部的寒意使她有些迷眩的脑袋清醒不少。
她说一句“多谢陛下!”
可不该谢吗,这深更半夜,大冷的天,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挂念着她的安危不惜穿过一座城来接她。
但“谢”之一字说到底不过是用于日常客气礼貌的字眼,真要表达触及内心的感念时,它总归是鸿毛比之于泰山,太轻了。
尤其是沈华英抬起眼帘来看到,皇帝一手扶着额,半倚在车厢上,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还心有余悸,疲惫的很。沈华英就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再也发不了声了。
好久,她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皇帝一下子移开搭在额头上的手看向沈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