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接着道,“更糟糕的是,夏人也同时对襄阳城和岭南展开了猛攻,世子昨日就赶往了襄阳,陛下的意思是让沈将军尽快到武陵整顿军队,随后增援世子,军侯和襄阳城,两者都是大梁王朝的不可丢失的命脉,务必要救回军侯和守住襄阳城。”
“必当全力以赴!”
张进将沈华英送到城门便没往外走了,战事爆发,兵部的官员忙得团团转,张进案桌上也是堆满了繁琐的公文。
沈华英便告辞了他,快步走出城门,金陵城外,早已经准备好了强健的快马。她走上前抓住缰绳,正要翻身上马。
而皇帝就是这个时候走出的。
青衫,紫袍,白底皂靴,滴水不漏的脸。
“沈华英。”皇帝在他身后喊。清的,柔的,朗润的声调,仿佛一场山雨,在玉阶上遍地绽开。
沈华英身子一僵,过了片刻才缓慢转身,也不敢多瞧皇帝是个什么脸色,干干脆脆的就跪了下去。“微臣参见陛下。”
他们没有立即开口,因为他们的情绪像弓弦般都是紧绷着的,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立者。
静得已经够久了,还是没有人开口。
“不想见到朕?”
跪在那儿跟尊石雕似的沈华英这才有所动作,她自下而上慢慢抬头,看到皇帝的白底皂靴,金丝腰带,云纹衣领,最后是那张滴水不漏的脸。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瞬间柔和了几分,然后眨眼就像沙砾上的露珠,消散了个不留痕迹。
因为皇帝听到沈华英端着副官腔道,“微臣不敢,敢问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皇帝的面色就在这话音后僵了起来。
作为帝王,他脱下龙袍,换上寻常便服,从成堆累叠的折子中抽身到金陵城外来见她,给的是十二分的真诚,而沈华英的回应呢,永远是敷衍和冷硬。
但这一次,皇帝觉得自己却没有多大失落和愤怒,大概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吧。他僵在那里,只是在思考这么将话接下去。
“罢了。”许久,皇帝摆摆手,“你去吧。”
沈华英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她原本平静无痕的眸子里分明有什么情绪在疾速的流动着,“陛下,是沈华英辜负您了。”
皇帝一呆,这句话真真正正的击痛了他的心,他对着沈华英的脸细细看了许久,看着看着,看得微微塌了双肩。但他到底也没再说什么,目光越过沈华英的肩头去看她身后水提上犹如笼罩着青烟的绿柳,只道,“战场凶险,你自保重,切记平安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