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点的烛火不多,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见亮。
只不过徐太医却觉得坐在明亮的烛光里的皇帝远比站在阴影里的侍卫还要不可直视。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皇帝看着徐太医,脸色算不上严厉也不算温和。“人怎么样了?”
说道病人的情况,这事徐太医在行,甭管要死要活,实情上粉饰三分好话,绝对得罪不了人。但徐太医此刻却完全乱了手脚,皇帝这会子都还不睡,守着等消息显然是想救人,但这语气神态又是如此不以为然,仿佛那人的是生是死都不要紧。
“嗯?”
徐太医忙跪下身,迅速按实际情况回答。“回禀陛下,已无性命之尤,只是伤得重了,还需得仔细照料,谨防感染,否则轻则手臂残废,重则危及性命。”
“依你看她的伤势几日可好转?”
“回禀陛下,沈将军底子好,好生将养五日即可。”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仔细照料着,需要什么就跟乔保颐说,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烛影深深,皇帝扶着脑袋靠在案上,静立不动。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性子就不得不在长期的争斗和压力下发展,从而变得多面隐匿,成为一面精致细腻的面具,永远套在他的脸上,越是到了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越能感觉到那面具的重量。
白天时沈华英舍了他的安危不顾,断然奔去杀时雄的画面始终在皇帝心头盘旋,要他忍不住去揣摩沈华英那一刻的心思。
她是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斩掉时雄的脑袋,镇住敌人,还是在她看来,天子的安危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皇帝眸子一寒,猛然站起身。
乔保颐被唬了一跳,忙问:“陛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皇帝抬头,面具严丝合缝的覆盖上他冷峻的脸,他淡然道:“随朕去看看沈华英。”
徐太医特意调了几名医女来轮流侍候沈华英,这会儿床榻边还候着两名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