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杯酒,更是充满了难以洞察的意味。
然而不等她反应,乔保颐便说,“这是陛下赐得酒,沈姑娘快快饮了吧!”
常年陪伴君侧的人自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别听乔保颐说话的语气徐徐缓缓的,带着几分温和,可眼底的神色,沈华英却看得清楚,凝重的,威严的,分明是一种不容她拒绝的颜色。
沈华英在军营里长大,自小接受高强度,高标准的系统化军事训练,体格,心胆,反应都非常人所能及。在沙场上征战杀伐,威名直逼她那位居镇北台大将军的叔叔沈烆。
然而此刻,她却深刻的明白了何谓皇权霸道,不容忤逆。
她心里对那杯酒已经起了深深的忌惮,偏偏在乔保颐和一干侍人的注视下,只能接过仰脖子喝下。
就是这一杯酒,让一切变得不同。
走进第二道门的时候,沈华英就感到了脑袋里一阵沉重的眩晕,这阵眩晕来得猛烈而突然,眨眼就袭遍她的全身。
眼前的景物都罩上了一层白雾,蒙住了她的视线,把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看不清,看不透起来。
进入主殿大门的时候,沈华英给一尺高的门槛绊了个踉跄,后面的路全靠两名宫女搀扶着。说是扶,其实更像是架,因为沈华英这会儿已经站不稳了,身体发软,不断的往下滑。
最终,她给两名宫女架着,穿过一帘帘匝地的红色布蔓来到皇帝的面前。
“你便是沈华英?”声音出于丹田,与声气相通,浑然而溢出銮驾外,每一个字都清而和,竖而亮,缓而烈,圆畅而有力,带着一种深沉的力道或者说是力量,在沈华英心头牵出无限的压迫感。
“回禀陛下,是的!”沈华英伏地答道,尽管全身软得厉害,她还是极力保持着顿首的姿势。
不知怎么的,萧珏忽而勾唇笑了,那笑好像是清风拂过沧海吹起的一圈细纹,可是谁又能知道水面下到底汹涌着多少暗潮。
笑意消散后,他傲然道,“这里是凤仪殿,我朝皇后的寝宫,今后你就居于此。”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白的是审视,黑的是度量。
皇帝的声音落下,沈华英猛然抬头,对上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脸。这位年轻的皇帝十七岁就击败诸位皇子,穿上了龙袍。在暗潮汹涌的权力角逐中获胜,靠的全是心机和手段,这养就了他杀伐果断,远谋深虑的性子。这种性子外现出来全沉淀成一股沉毅的威势,隐隐盘绕在他周身,连衣服的皱褶似乎也暗藏着浩荡天威。
他此刻端坐在椅子上,自高处向下看着沈华英,这种高还不只是空间上的高,而是一种具有某种压倒性力量的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