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和景明 爻一一 1632 字 2024-03-16

“我的人生就像开玩笑一样,所以你不能和我比。”多丽又说了一句。她的故事确实是板司呢、秸秆和藤编、佃兜服、乡下的罂粟花朵图案和绝妙的双 Clogo 厚木底鞋——时而优雅地做旧、缎带装饰,时而丰收时而套牢。生意都是急功近利的,但她的身上还是保留了梦幻和有趣。“我不可能忘记焦虑,我也不能允许罗森不爱我。”多丽转过身,“焦虑与我常在。我的门牙在三年前就换了,因为操心劳累,睡眠和消化系统也不太好。也许因为罗森董事会的那几个女流,反正我只做一件事,管好经济。去年在上海买了一排门脸,入股两家餐厅,美术培训方面,接轨专科学校的数字设计专业,动漫原画专业,教育还是成本比较低收益稳定的行业。不过做的人越来越多了,租金教室和回扣上供的也越来越多,我想去温州收购几家皮包厂,因为互联网慢慢兴起,正是新品牌建立的一个很好的契机,走线上门店。……对了,妍妍,你还长痘痘吗?我今年很奇怪,长了一颗很大的痘痘,在下巴下面。”

“我记得你以前不长啊。小时候。”

“是啊,对对!现在化妆品这么多,那会姐姐我一张芦荟叶走天下!”多丽声音又大了。

说起不长痘痘,家教严格的妍妍,背着张桂兰和杨力,当年也用过几条芦荟叶,芦荟的叶子很厚,很大,放着用着放着用着,两个星期就蔫了。那时候多丽就是拉锁厂和纽扣厂的小野人,无人问津,她们家把拉锁和扣子运到温州,成天在算账和跑业务,多丽如果是一座孤岛,那她真的是从小就是孤岛。她的两个弟弟出生以后她就更是孤岛了。小时候她总是鼓捣妍妍,妍妍的父母又是机关单位的,不屑于让女儿跟这种社会人士的孩子过多交往。

“嗨,多丽,你怎么不长痘痘?”十几岁的妍妍偷偷和多丽玩。

“我每天和我妈一起用芦荟洗脸,要不下午上学给你带点儿?”

“那东西好用吗?”

“好用!好用!两边有刺,拿剪刀咔咔咔剪断,然后果肉掰出来,和透明的果冻差不多,就是有点黏!”

“直接抹在脸上吗?”

“嗯,有点恶心,透明的黏液,但是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白?”

“我看看,……嗯,其实你脸上真没长什么就是鼻子的黑头很多。我怕我妈不让用,会不会把脸擦坏了呀?”

“阿姨真的管的太多了!你偷着用,你再不用,额头那颗痘痘看着就要出来了。你现在长大了,得自己管自己!不要让阿姨约束你啦!”

“行,那你下午给我带点儿!我也擦擦。”妍妍跟着多丽。

“还有,我养了很多蚕,你要不要?蛋都出来了,一条一条,医院后面有好几棵桑树,要不你也养,最后结出来的茧子是个白色团,就是丝。”

“我不会呀,怎么养?”

“我下午给你带来,中午我把桑叶摘好,一起给你,够你的小蚕吃一个三天的!”

妍妍的思绪远了,想起从小就特别能折腾的多丽,如果不是婚变,也许她们只是把小时候的情谊固定在某一个地方,不会再重逢。因为她更看重家庭,看重和陆海与金禾的生活,她和张桂兰一样,希望女人的一切都在家里生长,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餐桌和孩子身上。多丽是野生动物,她在外面跑惯了。从情感上喜欢她,但是在生活里,也不可能结合于她。她天生是生意基因和材料,从小念书,念了十几年,从广州到合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了她家的祖业——做生意。广州人和浙江人做生意天经地义,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贸易,四川人也做生意,但是在手法上,和轻工业资源的政策支持上不同,四川人口众多资源很少,河南是人口大省,却没有资源,河南人与四川人是靠勤奋,靠勤奋和靠脑子致富。 在大雨里,芭蕉的叶子光滑深绿,水珠不断滑下来,老一点的芭蕉叶,水珠会被粗糙的纹理挂住,流得更慢一些,就像多丽现在的脸,笑起来眼角的肉会小小凸起,把眼睛怼得更小,有时笑容里全是算计。做生意必须要算计,“我可能这辈子除了看见钱和孩子,还有你会笑吧!哈哈哈。”

“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妍妍心事重重现在也略微好些了,她在灯光下看到一本介绍地理的杂志,看着蓝色的星球上面的斑驳痕迹,上面写着:最远的距离——地球是个圆的,如果问世界之大,哪个地方离你最远,莫过于地球仪背面和你相对的那个点。北半球的对应南半球,而南半球的遥望北半球。而无论是哪座城市或乡村,这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从亚洲飞往欧洲大概都需要一夜,或者一个白天,十二个小时,如果要去南非,和北京正好对角,要用二十九将近三十个小时, 北京位于北半球,地域辽阔,南北跨度大,于经纬度来说,纬度 3°51 到 53°33 度,经度跨越 73°33 至 135°05,而于南半球相对应的国家,则为阿根廷。而这个国家的经纬度范围为:经度 73°~54°, 纬度为 22°~54° ,一个北一个南,经纬度大致差不多。中国面积之大,如果于北京来说,离它最远的首都,那就是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了。两地直线距离,如果从太平洋直线计算,两地距离约为 2.2 万公里,往西走,也在 2 万公里。如果乘坐飞机,从北京飞往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需要转机两次,总时长约 35 个小时抵达,最多时要 37 个小时左右。 两国时差相差-11 小时。阿根廷是个什么地方?喜欢足球的人最熟悉,这是位于南美洲南部的一个国家,面积 2,780,400 平方千米,海岸线长 4,000 余公里,领土居世界第八位,仅次于巴西,是世界上综合国力较强的发展中国家之一。

她翻开新的一页,一个足球运动员正在踢球,他穿着短裤短袖,脚下是绿色的草地。 清晨,冰岛的风很大,看不清火山岩地貌,很冷,也很安静,这样的温度,对于北欧来讲,很惬意。在新的陆地拥抱孤清和寒冷,妍妍决定转眼即忘。所谓这一生的胜利就是证明重新生长的价值,她游离也忘却,像一根摇摆的水草。慕尼黑到雷克雅未克还要转机三个小时,她们是自由出行,愿意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多丽的助手订好房间和接机招待。门口就能看到大教堂, 一定很喜欢。这趟凌晨一点起飞当地时间清晨五点多抵达的航班,旁边一位空乘整夜都没休息好,她几次为这两位女士盖好毯子,轻轻走过来蹲下来,可一会儿醉意一会儿清醒的聊天,她们又把毯子踢到脚下。

旧时光里,她们也曾是一对美人吧。

“ 请送我一条金鱼或者陈旧的望远镜。 ”她们自己也开始忘却这原本是一场悲剧。

第11章 一棵树------橘子味九月与冰河峡谷(三)

世人都知,那些追赶不上的人才会吝啬对他人的赞美。

下了飞机,多丽打开手机,收到精简后的工作要点,她一件一件处理,“好,可以,好,可以。行,好。”这是她回三个重要电话时的语句。妍妍看到雷厉风行的多丽,在飞机降落到地面迅捷的打开了手机,用很快的时间浏览完信息,远在国内的生意也不耽误。通常情况下,老板出门出门在外,摊子经营的好,才说明团队成熟,她感觉还可以,另外罗森也在。“你想让人跟着我们吗?还是……我们自己逛一逛?”多丽问,她转过头来,放慢了脚步,“是不是累了?”

妍妍上前走了几步,“没有,不累。就是在后面欣赏一下你,有时感觉还能拥有你,真好。我可能这些年,……在厨房里呆的太久了,失去了乐趣,自己也变得无趣了。”

“不能这样想呀,结婚的时候咱们快乐,喝酒,承诺,现在,我们也要快乐,喝酒,对自己承诺!”多丽笑笑,示意妍妍提起精神,没有过不去的今天,“痛苦都是相似的,你瞅瞅其它的女人怎么过来的,你也会那样过来!”

妍妍点头。

她们第一次来慕尼黑,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下了飞机很冷,空气里一股松针的味道,狂风刚刚吹过,草籽的味道也含在其中,接机的是一位笑起来露出牙齿的个子不高的商务女士 Ilse,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小毛衣,过肩的头发扎了一条麻花辫子,头发灰黄色还掺了点白有些寒冷的色调,身上散发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不浓郁,不是花香和糖果香味,而是一种类似松木果壳的中性香,闻见就像置身到广袤的旷野边。有了语言能贯通的随行导游,多丽松了口气。她的行程大多是自己安排的,去哪里还是保密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