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的她是真切的急的哭了出来。
就好像是一直以来压抑的委屈和心酸,在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压迫下,彻底绷不住了。
耳边温怡和她的几个朋友窃窃私语“课代表都不交作业那我们还交什么?”
温思聊当时就觉得,试卷一定是她们拿了。
可是她没有证据。
以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管旁人怎么说,她都会去对质,红着脸跟她们争。
毕竟在温怡出现之前,父母关系即便不好,可她也是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强烈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足以支撑着她去为自己理论——她有这个底气。
可是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撑不住了。
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红脖子粗的争来争去似乎没有用,就连自己的同桌都不太乐意和自己说话。
情绪慢慢酝酿,似乎是到了一个最高点,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大哭或是抄起桌上那瓶刚接的热水直接浇到温怡她们头上了。
那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走路很不协调,两边的脸也明显不对称,可他很受欢迎,大家也都很喜欢他。他本人似乎也没怎么被身体的障碍影响太多,整个人都很自信,还在元旦晚会上为大家表演了一个小品。
温思聊突然觉得自己很羡慕那个男生,她有时候就在想,假如自己也身体有缺陷,是不是别人就能,对她好一点。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不应该用这种想法来揣测一个本身就在遭受病痛折磨的人。可是她想了无数理由,也想不出为什么大家就是不喜欢她。
她从来不撒谎,对同学也很友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学校募捐的时候她把自己一个月生活费的一半都捐了出去。但是没有人喜欢她。
她知道自己的同桌也是个很好的人,从没主动对她做出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冷漠。
为什么?
就是因为温怡她们撒播的流言吗?
那个时候她想不明白,比起害怕和流言中所说的有问题的她相处而被带坏或伤害,大家更害怕的是被旁人认为,自己也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会被排挤孤立和不接受的人。
大家都是一方面追求与众不同而尽力特立独行,而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怪胎。
都是在这种自我矛盾中,不断的成长、成熟起来。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她那张试卷完好的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这应该是你的试卷。”杨海营微笑着说。
温思聊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这张脸颊瘦削单眼皮薄嘴唇的男生的脸。
不是因为他帮了自己,而是因为,在温思聊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以后,却忽然在一个晚自习结束以后的夜晚,听到他和温怡她们说了那样的话。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只是可怜她罢了。拜托,当初让我去还她卷子不是你们让我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