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仁安抚似的拍了拍曲昭的手背,“姐姐,我那时候昏迷不醒,没有办法替你作证,可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推我下湖里的。因为你当时给我指湖底螃蟹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拉住了我的袖子。我醒来时找到当日穿的衣裳,袖口处被撕烂了一块布,足以证明我掉下去的时候,你用力拽过我。试问一个想推我下湖的人怎么会在我掉下去时还要拽住我?”
曲昭从来都知道,推宗仁下湖的凶手不是她,只是她等一个真相等了太久都没有来,久到曲昭以为无所谓了,那些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早已经变陈年的伤疤,藏在心里深处不可触及。毕竟哪个大侠身上没有几道伤疤呢?
如今有一个人走了进去,轻轻抚摸着那道伤疤,告诉她,他相信她。
曲昭的眼眶有点发烫,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举止愈发向宗仁那个哭包靠拢,她用力捏了一下拳头,把眼泪憋回去,神色严肃的问宗仁道,“所以你做大理寺卿几年了,有没有查出当年是谁要害你?”
宗仁点了点下颌,“我母亲当年生我时,差点难产而亡,落下了病根。我自小身体不好,她又操碎了心,因此我的落水给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病倒了。
第二日,我父亲忽然就被朝中众臣上书弹劾,奏折里共计陈列了八条莫须有的罪状,条条意指他无德承担教导太子的太傅一位。
当时全国各地干旱,北面匈奴蠢蠢欲动,先帝为国库银两愁白了头,在他看到奏折里陈列我父亲在京中大肆敛财时,原本所有对国家的担忧和无解的情绪忽然就找到了发泄口。
我父亲入狱时,是腰杆笔直的,他从来都是两袖清风,品行端正之人。
可是三日后,士兵在我家里搜出了涉案的账簿与我父亲的落款和签章,证据确凿,这桩举国震惊的太傅敛财案就此告破了。
我父亲没有等到行刑那天,就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京中百姓说他是畏罪自杀,可是我知道,我父亲是以死明志,他无法接受在集市里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被斩首。
我母亲信佛,信奉人有来生,想要拿回父亲的骨灰,替他超度,让他转生时一路通畅,却被我父亲的家族拦了下来,说是我父亲给他们丢脸了,事已至此,为了家族的声誉,更不能够声张,还向我母亲施压,要她息事宁人。”
宗仁难堪的说道,“你也知道,文官最是趋炎附势,我家失事后,昔日所有的亲朋都对我们避而远之。
官兵抄家,我母亲和我被赶出府邸流离失所时,得到了一笔无名的钱款。
低谷时的援助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或是乘人之危,或是作为一笔日后要数倍奉还的人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匿名而来的。
我母亲问遍了所有相识的亲友,无人求助。只有将军府,她堵着一口气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