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老八邀请的友人越多,能给他做不在场证明的人就越多,他在前庭散步有人‘瞧见’,在中庭用膳有人‘瞧见’,在后山汤也有人‘瞧见’,他在供词里连出去参加了地皮竞争一事都要强调有人‘瞧见’,可以找他的友人查证。这怕不是知道自己要行凶,特地做了一个局给自己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说话间,宗仁已经来到安置着李军的偏房,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偏房木门吱吖一声响,黑黝黝的寝间被宗仁手里提着的盏灯映亮,床榻上鼓起的身影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曲昭看着蜷缩在被褥里装睡的李军,好笑道,“你动作太慢了,我都看见你翻身背对我们了,赶紧起来,我数三声,你不爬起来我就揍你。”
“三——”曲昭刚喊完第一声。
李军猛地坐起来,被褥落在露在头发外的耳朵动了一下,他眼窝凹陷,面色青灰,看起来是很久没有安心休息过,此时他的神情有些崩溃,恼火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曲昭蹙眉,直觉李军的症状倒像是染上了什么瘾,久未接触后焦虑不安,身体瘦削,面呈蜡色,脑海中一时间却想不出是什么,酒瘾,药瘾,毒瘾......人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可以成瘾的东西太多了。
宗仁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军,煞有介事道,“朱老七已经被逮捕归案了,你知道什么内情都可以同我说了,无需怕他。”
宗仁在诈李军,他一双眼眸在说话间一直注视着李军,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果然,李军面色先是不可自抑的流露出欣喜,而后意识到自己不能表达出来,又生生的憋了回去,以至于五官有些扭曲。
李军眼神飘忽着,“大人,我并不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我身为儿子心痛如绞肝胆俱裂,因此今日做出了一些神志飘忽的事情,但您能把朱老八逮捕归案,惩治他的罪行,那再好不过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来年开春我高中以后,加官晋爵,势必要回报您......”
“朱老七。”宗仁抓住李军话里的漏洞,出声打断道,“我说的是‘朱老七已经被逮捕归案了’,而你推口而出的是‘朱老八’。”
曲昭冷笑一声,“今儿在庄园里审问你时,你还说自己是凶手,这回怎么又说不知道杀害老李的凶手是谁了?你这个书生未免太善变了吧?”
李军恍悟自己说漏嘴要完蛋了,浑身都渗出一层凉汗,嘴唇褪去血色,他眼珠子一转溜,咚得倒在床榻上,状似晕了过去。
宗仁摆手,示意身后随同的士兵进入寝间把李军架起来往监牢里带,“你刚刚下半身坐在床榻边沿,上半身是弓着腰往前倾的,人晕倒后会失去知觉,你的重心在床榻外,应当是往床下栽倒,而你的知觉还在,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确保自己倒在床榻上。同样一个装晕的把戏,用两次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