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说完,不远的村道上就窜出一道黑影,脚步蹬蹬,来得很急。

曲昭回头,看见张达迎着深秋寒风跑来的急促模样,她拉停骏马,朝宗仁挑眉,“他来了。”

张达在车马前刹住脚,双臂撑在膝头上弓身喘息着,面颊因为剧烈的跑动而绯红,好一会儿,他缓过劲来,才抬眼看着宗仁和曲昭,双目赤红,“我受够了在张家村呆着的日子,我和你们坦白。”

曲昭坐在骏马上,垂眸看着张达单薄的身板,仿佛一阵疾风就能把他吹走,她指指车马里面,“上来说话。”

不稍多时,张达拘谨的坐在车马一隅,壁灯里豌豆大小的火苗徐徐燃着,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宗仁和曲昭,紧紧捏了一下拳头,才开始说道,“我的母亲是张家村里人,父亲是外来人,很长一段时间,族长和村里的几户人家都把我们当外人看待,外人不是本家人,我的父亲是个落榜秀才,为人老实木讷,做什么苦差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我们,过年发腊肉都要少我们家几条。你们可能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去拉骡车卖假石,做骗人的勾当,可是我们家就住在张家村,我不敢说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可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坏......”

张达讲起过往,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几乎是羞于启齿,将自己的无能在宗仁和曲昭面前剖白开来,“我们只是懦弱而已。”

曲昭摸出锦帕递给张达,指指他的脸,“擦擦,鼻涕都流出来了。”

张达面色瞬间灌满了红,摆手拒绝,自己用衣袖囫囵抹了两把脸,继续说道,“我们村里有五辆骡车,张仕才他一直是好吃懒做,都是他妻子娟姐拉去阳澄湖卖假石。”

宗仁眉梢略挑,“大理寺审问时,张仕才唤自己的妻子‘英妹’。”

张达唇畔苦涩,“因为娟姐已经变成一具不能说话的尸体,沉入阳澄湖半年了啊。

张仕才两年多前娶的娟姐,娟姐很能干,他们家里的地是娟姐打理的,双方的老人都是娟姐赡养,但是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张仕才对此颇有抱怨。

张仕才什么都不做就算了,他还管天管地的,经常和娟姐吵架。

娟姐也没有让着张仕才,他敢动手,娟姐就会打回去,因此久了张仕才也收敛不少。

张仕才不知道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说我父亲和娟姐有一腿,一直对我父亲的意见很大,曾经借着酒醉上我家闹过事。

其实我的父亲并没有跟我讲过娟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只是我的父亲在娟姐失踪后不久,跑去拍张仕才家的门,想要打听娟姐的下落。

张仕才和族长,张丁,张彩霞,张全四个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所有人对此缄默不语,他们还合伙把我的父亲揍得鼻青脸肿,塞进猪笼里,挑着担子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