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掏了掏耳朵,没等张达说完,她一只手提起张达的后衣领子,一只手捞起地上的两个空竹篓,带着他往后院的菜地走,“我最讨厌男人磨磨蹭蹭的。”

曲昭走进菜地里,广袖往上一撸,虎口卡住白菜跟,像是卡住人的脖颈那样,迅速扭动一圈,咯哒一声响,她刚要把从根部拧断的白菜丢进竹篓里,就有一只白皙的手接过了那颗白菜。

宗仁洁净的缎靴踩在雪后的泥巴地上,边角沾了沉泥,他轻轻的把白菜放进了竹篓里,“姐姐,我来帮你忙。”

曲昭扫了宗仁一眼,她总觉得宗仁这样的翩翩君子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她用脚踢了踢宗仁,示意他站远点,“你这身板可不能干农活,等会儿后背的伤口绷开了,我还得背你回车马里,站一边看着我干活就行了。”

宗仁:“......”

阿肆和士官们抵达张达家后,得知曲昭在后院的菜地拔菜,纷纷加入了拔菜的队伍,“昭昭姐都身先士卒了,我们哪里能够束手旁观,护民助民,人人有责!”

两亩菜地很快就被拔了个光秃秃。

曲昭手里抓着最后几颗白菜,放在正院墙角白菜堆成的小山顶上,回头看张达,“你可以接受审问了吗?”

张达局促的用衣裳下摆擦了擦手,“可以了。”

宗仁垂眸看着体格瘦小的张达,“你家里只有你和你爹两个人,你娘呢?”

张达讷讷道,“我娘生我时难产离世了,我是我爹拉扯大的,他生病以后,就是我拉骡车去城里卖假石。”

宗仁继续问道,“你爹生的是什么病,让你把积蓄都掏空了。”

张达眼眶红了,“这半年,我找遍城里郎中,没有人知道我爹得的什么病,他原先身体很好的,最开始只是偶尔无力,到后面躺在炕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再到现在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好像时日无多,随时都会离开我。我什么滋补的药方都抓过了,都没有用。”

“事有蹊跷,”曲昭蹙眉,“你给我看下你抓的滋补药方。”

张达从袖袋里摸出两张叠了几叠的纸张,递给曲昭,“这是郎中开给我的药方。”

曲昭借着火光,垂眸扫了一眼,“这是什么鬼画符,我不识字,你去取一副煎药出来我看看。”

张达点点头,又去炊房取来几副油纸包着的煎药,摊开放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