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回到了大理,停在洱海边。月亮升起来了,水面浮浮沉沉,载起一片霜华。他掬起一捧水,洗去了手上和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想起自己走时的情景,那时候他有信心杀了全部仇人,但他这一行几乎是一败涂地。他忘不了邱玉华临终时的眼神,她浑身是血地死在他的怀里,他却救不了她。
秦潇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一头狼在哀鸣。
他活到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没用,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反而要女人舍弃性命来救。他一向自负,这次却受到了重创。他的心仿佛被一刀刀割碎了,痛得难以收拾。
湖面泛着薄雾,将他的身影模糊了。洱海的夜是静谧的,他的哭声渐渐融入万籁,归于寂静。
二十五
秦潇回到将军府,见到了母亲。
秦烟波正在花圃中给茶花浇水,她穿一身白色衣裙,举止潇洒飘逸,宛如一片流云。茶花秀美,她的容貌与茶花相比也毫不逊色。她虽然年近四十,模样依旧十分年轻,只是眉宇间常常带着一丝峻色,举止端庄威严,叫人不敢逼视。
她见了儿子,缓步从花间走出来,道:“你回来了。”
秦潇恭敬地叫了一声娘,还没说别的,秦烟波已道:“你在外头的事,我都知道了。”
秦潇并不意外,将军府的探哨消息灵敏,信息传递的自然比他的归程还快。
秦烟波年轻丧夫,十多年来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叫他苦练剑法,一心要让他为死去的丈夫报仇。秦潇对母亲又敬又怕,他在外虽然傲慢的目下无尘,回家却对母亲事事顺从,不敢有半点忤逆她的心意。
秦烟波道:“我让你杀七英盟的人,你杀了几个?”
秦潇没能完成任务,垂下头道:“只杀了胡天星一个,谢彪是被邱广成杀的。七英盟内部积怨甚深,一有外敌,便先趁机勾心斗角。儿子没能抢在邱广成前头下手,甚是惭愧。”
秦烟波道:“你还算老实,没跟娘说谎。其他几个人呢,为什么还没有除掉他们?”
秦潇道:“其余的人聚在邱家庄,日夜巡逻,人实在太多,儿子没有机会下手。好在薛红蓼和贺汝膺已经各自回去了,他们的武功都不弱,需要想办法各个击破,不能心急。”
秦烟波冷冷道:“不能心急?你是不必心急,你跟邱家大小姐情投意合,自然下不了手去杀邱广成。再等上几年,等到你的仇人一个个都老死了,你自然乐的逍遥快活,不必再听娘的话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