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出了门,邱玉华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忖道:“秦潇活不了多久了,我能拖一时算一时,能让他安安静静地死去,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了。他叫我别带人去戮他的尸首,薛姊姊却逼我带人去杀他,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正想到此时,忽听外头咯的一声,仿佛是树枝被踏碎的声音。她心中一凛,喝道:“什么人!”
她追出房去,夜色中一片茫茫。几名侍女听见声音赶出来,纷纷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远处传来吱吱喳喳闹鼠的声音,继而一阵扑腾,没了声息。一人笑道:“是猫捉耗子,小姐别怕。”
邱玉华还有些疑心,越过墙头去瞧了瞧,什么都没看见,便心事重重地回房了。
谢贝函藏在拐角外的墙下头,身子紧紧地蜷着,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他听着邱玉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总算松了口气。前几日邱广成请到了名医周福春,给他看了癔症。他吃了几剂药,顺水推舟地说自己好了,行为举止一如往常,贺汝膺便把他放了出来。
他如今孤身一人没有依靠,成日里疑神疑鬼的,唯恐邱广成跟他女儿串通了,又要合谋来害自己。他悄悄地摸进了邱玉华的住处,想探听她这几日失踪期间都去了什么地方。
他隐约听见薛红蓼向邱玉华逼问刺客的下落,心中猛地一跳,暗道:“那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刺客在哪里?”
他听了片刻,邱玉华一直不肯说,薛红蓼反而气冲冲地走了。他正想窥看邱玉华,不小心弄出了动静,险些被人发现。
他在墙下躲了一阵,心想:“看来这小妮子跟那刺客有些不清不楚的勾当……好啊,勾结刺客戕害武林同道,这可是个不得了的罪名。等我找到证据公之于众,叫邱广成跟他女儿一起身败名裂!”
二十一
邱玉华把侍女们都打发出去,独自在房里躺着。她怀着心事,辗转反侧总睡不着,想着秦潇,时而气恼他对自己冷漠凶恶,时而又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暗影里仿佛浮现起他的轮廓,他的一双眼睛明亮锐利,带着笑看她,对她说:“你会回来找我的。”
邱玉华忽地睁开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怔怔地想着梦里他的模样,竟是一阵难过。
她不愿让秦潇就这么死了,但薛红蓼一定不会放过他。明天一早薛红蓼会再来,到时候一定要自己给出一个交待。她只有这一夜的时间,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外头夜色浓重,梆子敲了一更三鼓,灯火渐渐都熄灭了,山庄归于一片寂静。
邱玉华心道:“秦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毕竟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知恩不报……好,我今日便救还他一条命。我做人恩怨分明,可不是要徇私情。胡六叔和谢四叔的仇我绝不敢忘,以后若再见面时,我跟秦潇就是仇人,不光别人杀他我不阻拦,我还要上去戳他几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