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窗口撞进来一只蜻蜓,晕晕乎乎乱飞,掉在案前。
洛无双去关窗,伸手就是雨丝卷着风在刮,她想起秦渊说“傍晚怕有山雨”,心思更沉,重重把窗合上。蜻蜓颤着细足,奄奄一息似的,忽而就有硕大雨点砸着窗上,一声盖过一声,像场声势浩大的仪式。
有人在门口,对着风叫她:“洛无双,无双!”
洛无双“哎”了一声,听出来是秦渊,他在雨里卖力地问:“你……明天真不想去吗—”
这人什么毛病?
雨声实在太大,洛无双觉得心慌,随口答应:“我去,我去就是了。”
秦渊立在门外,一户之隔,也不知道脑子里泡了什么,半天才窃喜地嚷嚷:“那明天见!”
快走吧,洛无双搅着袖子也回他:“明天见。”因为紧张,嗓子都有些失去原本音调,像小姑娘应自家情郎。
好在,讨债鬼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洛无双长舒一口气,坐在床边打量那件红裳子。她也穿过嫁衣,远比这件鲜亮娇艳,但伸手摸一摸,又没好气地拍开,心里只想:这是件男装,秦渊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
怎么会胡想他对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隐隐动心了?
一定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一定是这样。
东苑的四殿下与三公子忽然就和好了。
这个消息在前往婉湖的学子间传播开,比花香还要无孔不入,好些人都议论按秦渊那个手法一通操作,洛无双就是个石心的也该开窍了。于是当事人还在茫然不知,四皇妃的名号已经稳稳落在她脑袋上了。
夏日风雨都是狗脾气,爱来不来,爱走不走,昨晚狂风骤雨,今天就忽然好了。日头照得老高,锦衣玉带的秦渊急匆匆赶来,手拉扯着洛无双。秦澄、秦渡凑过来,发现她还穿昨日那身吃荷叶鸭的衣服,睡眼惺忪。
书院女班的娘子们都看着,这俩人跟刚从被褥里捞出来似的,好不要脸,一出活话本子。唯独秦策沉着脸,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二人攥紧的手上。
秦渡笑话:“无双兄弟,昨晚又头悬梁、锥刺股?”
洛无双如实点头,被秦渊屈指一敲脑门,不耐烦地拎她站直,一边捏着她软和腮帮子,一边冷哼:“学习?学习怎么随地打瞌睡,快点儿吧,咱们要上船了!”
洛无双支支吾吾点头,像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小兔子。
秦渡、秦澄对视一眼:“这是真四嫂吗?他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学子们几人为伴,将在婉湖边登舟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