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GARD从来没有这么乱过。打斗痕迹都清晰可辨,被摔裂的吉他。
因为撕扯被撞得歪扭的桌子,生气而被掼在地上的小音箱和摆件,被一脚踢倒又踩踏过的圣诞树,打碎在刁稚宇手上再掉下来的玻璃,地面上殷红的血,赵孝柔越发看不下去:“这咖啡店我也有股份,接下来的装修费用我来付。”
“关掉也没关系,闹成这样,我也有点累了。”
“到底怎么回事。”
李埃不再掖着:“官司打不下去,证据越来越少;另外两家的家属找上门来,希望我能成全他们,接受和解,他们就可以各自拿到200万的赔偿。我没同意,他们就越闹越凶。”
“不是越闹越凶。”刁稚宇手肘搁在膝盖上,纱布带缠得指尖发紫:“本来就精神失常,进来就说自己老婆疯了,不和解就撞门上寻死。”
“也别这么说。”李埃掏出烟来:“各有各的苦衷。”
“这事儿早晚都会发生,穷病。吃绝户这种词不见过一次是不会知道的,孩子死了一开始就没想打官司,见到李埃像是见到债主,根本没道理讲。”
刁稚宇说出这些话时看着自己缠绷带的手,语气冷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联想在上海长大的二十二岁男孩,多半第一反应是讲道理,报警,解决得越体面越好;这种鲁莽的笨办法和赵孝柔没区别,不会讲道理的人动了手,自己绝对不会让,大不了头破血流。
有点性感。赵孝柔给了刁稚宇肩膀一拳:“打架斗殴进警局,有你的啊。”
“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你们怎么出来的?”
“裴轸保的……”说到这儿刁稚宇干干脆脆,和胡羞对视一眼,显然还是不爽。
“我也许真的需要和解了。这样折腾下去我也累了,牵连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刁稚宇靠在沙发上:“又不是你的错,你想要的是一份给亡妻的答案,为什么还要被冒犯到这个程度。你没法出手,我可以。”
眼睛始终没在胡羞身上。赵孝柔敏锐地看到了:“刁稚宇,胡羞给你留在雪国列车的礼物看到了吗?”
“没有……”刁稚宇不多说话,也不解释,只站起身找水喝,走出了《潜行狙击》里跛co的气质。
李埃笑了:“还是民警翻包看见的,当时差一点要拘留7天。”
“不用解释……”刁稚宇云淡风轻:“没看见就是没看见,解释都是苍白的。”
倒了水的第一杯却递给胡羞,不发一言又把水杯递给她,余光瞥到了她哭红的眼睛。
光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胡羞喉咙发酸,悄悄走到后厨去擦眼泪。
刁稚宇跟过来,两个人在黑暗中谁也没有先说话,曾经快乐地暧昧过的行军床和懒人沙发依偎在一起,胡羞想,跟不够喜欢的男孩捅破了窗户纸真是自取其辱。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刁稚宇先开了口:“我不是最适合你的人,秦宵一是完美的,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