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正打算先给几个大的皇子封王,立储一事往后延一延。孰料老三一大早就跑来御书房,跟他说想去大理寺观政,随便他出什么题都不怕。

印象里,老三素来是老实不争的性子,难得他主动一回,便给了机会。

这一考便忘了时辰。

他从来不知,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三不止学问好,政见也颇有深度。

有如此优秀的儿子,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而听他举荐林丞的儿子榕哥儿,自己便有了要考一考这小子的想法。

林丞这些年为了他牺牲颇多,他的儿子,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机会。

若这两孩子脾性相投,日后在朝堂上,老三也多了一份助力。

建宁帝细细打量林青槐一番,脸上露出几分严肃的意味。

回圣上,青榕想好了,先说第一个问题。林青槐上前一步行礼,银两和粮食不够,可先将灾民分流,老弱病残和孕妇,可每日定量直接领取赈灾的粮食。青壮年则要用劳作换取,若还不够,再说动乡绅富户捐赠。

建宁帝虎目一眯,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得凌厉,若是乡绅富户不肯捐赠呢?即便捐赠了,也还不够呢?

这孩子也很有想法。

灾民得不到救助就会生乱,乡绅富户首当其冲成为灾民的目标。林青槐面色沉静,谈不成,那便用些手段找最富的杀鸡骇猴。等拿到银两和粮食后广而告之,让他们得到名声。若还不够赈灾,可从临近的州县立字据借用,尽量不让灾民背井离乡、生乱。

那第二个问题,你要如何解决。建宁帝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意。

此子胆大,好好磨练一番,将来定能成为老三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林青槐埋了埋头,回道:第二个问题在青榕看来,不必急于一时。可先稳住灾后的情况,待民生恢复再慢慢从长计议。事关重大,经手之人便不止一个,待证据查明再递交巡按御史,若御史也参与,便递交提刑按察司,总有一人不在这网里。

她当然不是这么干的。

而是拿着证据,把这条线上的官员都敲诈了一通,只一年永安县便换了个模样。

本想留着他们做后用,孰料建宁帝在定安四十年秋末忽然驾崩,司徒聿登基。

她眼看朝中老臣不服司徒聿,于是又把证据翻出来送给他当登基贺礼,从户部到地方拉下来三十多个官员,震惊朝野。

此事过后,朝中的大小官员不敢轻视司徒聿,对她则是又恨又怕。

司徒聿说此事是他们的发家史,倒也没错。

便是拖上一两年也不介意?建宁帝又问,万一你查找证据时走漏风声,被打击报复了呢?

永安县那县令第一个问题没处理好,第二个问题更是搞得一塌糊涂,不单没告状还与克扣银钱和粮食的人,同流合污。

只要还活着,就拼着一口气来上京告御状。林青槐眨了下眼,顺势拍建宁帝的马屁,大梁朝有圣上这样的明君,此事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就你会说话。建宁帝龙颜大悦。

司徒聿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青槐好看的侧脸上,心里嫉妒的直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