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羊肉不错,江南的菜式种类繁多,都是不错的地方。左相贺砚声喉咙发紧,借着醉意表达不舍,你我同年入仕,如今你倒是潇洒了。
身体不允许也是没法子的事。林青槐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笑容爽朗,这杯我敬贺大人。
贺砚声饮尽杯中美酒,心头涌起诸多复杂的情绪,黯然垂眸。
朝野上下都说林相勾结勋贵,又扶持寒门士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谁又知道,大梁这些年的国泰民安,功劳大半在他身上。
若他是奸臣,这大梁朝廷上下便无人当得起忠臣!
贺砚声心中愤懑,表露在脸上便成了满满的不舍。
司徒聿看出他的不舍,嫉妒他们私交甚笃又羡慕他能大方表露情绪,招手示意大总管将自己备好的酒端上来。
他也想叫人知晓自己不舍,奈何身份所限,践行还得巧立名目。
随云可还记得你我埋在御花园的桃花酿,朕今日命陈德旺挖了出来。司徒聿拿了一杯酒,微微扬唇,一人一杯,朕等你带着新酿的桃花酿回来。
好。林青槐拿起盘子里的另一杯酒,欣然点头。
当年他二人亲手埋酒,她曾说,这桃花酿出土之日便是他们君臣缘尽之时。
司徒聿唇边勾起苦涩的笑,痛快饮尽。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杯酒之后,宴席也就散了。
司徒聿回到上阳宫,失魂落魄地打开林青槐送来食盒,取了块红豆糕送进嘴里。
今夜宴上,他食不知味。
吃完糕点,他心情好了些,迟疑取出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小像。
小像是他亲手所作,画上的林青槐仍是少年,唇红齿白。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对林青槐动了心,许是当年在西北,他奋不顾身救驾并因此伤了男/根。
又或者是自己被册立为太子当日,他笑着扑入自己怀中,留下满鼻子的清香。
本以为君臣到老,也算是伴自己白头,谁知他竟然提出要致仕。
为此他们大吵一架,彼此口出恶言,冷战三月。
最终还是他服了软。
走了也好,免得让人知晓,他身为帝王却好男风,爱慕的人还是自己的肱股之臣。
司徒聿收起林青槐的小像,想到明日起他便再也无需上朝,心底愈发酸涩难忍。
圣上不必如此优思,老奴看那林相并无病态,许是不久便可病愈。大总管陈德旺给他端来醒酒汤,含笑开解,他既答应了圣上,日后必定会来信。
司徒聿嗯了声,腹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绞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红豆糕有毒!
林青槐这厮竟敢弑君!
不就是削了他的爵位,将他的小侄儿送去西北吗。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他,这三个月不与他见面,自己何曾好受过。
司徒聿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无边的痛楚旋即将他攫住,口鼻亦开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