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同学都撒欢儿回家了,沈翘站在海达商场门口大大的绿伞下,一边端着盛有四五个小纸杯的盘子,一边有礼貌地推销:“君宝宝酸奶,买一送一,您要不要尝一下?”她声音清脆,又剪了个娃娃头,穿着肥大的绿色马甲让人联想到非法招雇的童工。
成暖暖也站旁边卖力大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一搞活动了!”
喊了一上午,免费尝的人多,真正买的人少。得亏没按着提成来算工钱,要不然干一天连顿饭钱都挣不出来。
匆匆吃过午饭,沈翘刚要和成暖暖轮班休息,电话响了。看着来电显示,她想挂断但还是按了接通。
“到前面停车区来。”
沈翘盯着黑了的手机屏幕,皱起了眉头,抬头往前面看。眼睛在停得满满当当的车辆里搜寻。
阳光下的法拉利反射出亮白刺眼的光芒,车窗摇下,尽管隔着墨镜,沈翘还是能感觉到镜片后射出来的两道寒光。
“看啥呢?”成暖暖见沈翘张望,好奇地推了她一下。
谎称去厕所,沈翘换下马甲,下台阶绕过其他几把促销的大伞,钻进了刘美珍的车。
刘美珍穿了一件淡紫色蕾丝长裙,胸以下到腰间部分镂空,两条腿上薄如蝉翼的丝袜跟没穿一样,瞧着还是夏天的装扮。
车内安静无声,还开着冷气,沈翘坐了没两分钟,露出半截的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你有什么话快说,我时间不多。”
刘美珍摘下墨镜,似笑非笑:“你宁肯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要我的钱?”
沈翘讨厌刘美珍高人一等的态度,呛了回去:“靠自己赚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刘美珍离开后,沈明志给沈翘开了张卡,每个月给她往卡里存两百块钱。这笔钱和后来政府给的抚慰金加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些年沈翘的学费从里面出,生活费是靠着奶奶给人家缝补衣服做闲活赚取。奶奶死后,沈翘回到刘美珍身边。剩下的钱她舍不得碰一分,因为这是奶奶和爸爸留给她的念想。
上次拒绝了叶文涛给的卡,不是她故作清高或者是不需要钱,而是她没法与刘美珍割断血缘关系,就只能断了金钱往来。毕竟,经济独立才是一切独立的开始。
成暖暖不想跟她爸妈回老家探亲,就陪着沈翘一起做兼职。
一天七十块,当天结算。廉价劳动力又如何,也比拿了刘美珍的钱心里舒坦。
刘美珍戴上墨镜,不再看这张眉眼跟自己相似的小脸,冷哼:“沈翘,别跟我犟,犟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沈翘听着这恩赐般的语气,也冷笑:“那也是我愿意,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