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以后,整个人掉了半条命。倚在水箱边,焉了吧唧的。
浴缸里放着水,肖洱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又去拉聂铠。
她力气比从前小多了,完全拉不动。
只好蹲下来跟他打商量,哄小孩似的:“聂铠啊,自己能不能起来?”
聂铠懂事地点头:“能起来。”
“能不能自己脱衣服?”
“能。”
“能不能自己洗澡?”
“能。”
这么乖。
肖洱轻笑。
聂铠懵着眼看她:“你笑了。”
又低声叹:“我喜欢看你笑,可你很少冲我笑。”
肖洱默,轻声说:“你给我一些时间。”
“可没关系……”聂铠没听进去她的话,甚至不知道肖洱就在她面前,他自顾自道,“我晓得你什么时候心里是高兴的。你不笑我也晓得。”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高兴的对不对。”
他轻声说:“可我还是担心,小耳朵。”
肖洱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打扰。
他说:“你的父母知道我是谁的话,不会愿意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我担心你受委屈……更担心你因为担心我受委屈而自作主张又一次推开我。”
肖洱听懂了他绕口令似的低语,心软的不可思议。
其实不只是肖长业和沈珺如,聂秋同知道的话,也不会赞成。
他们选择在一起,就注定了不会被祝福。
“我前些天梦到我妈了。”
酒精令人无法维系理智,聂铠的手遮住脸,语气悲哀,说:“她浑身都是水,她在哭,她说她不原谅你。她说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她本可以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如果沈珺如当初没有以怀孕为由强行介入两人之间,可能一切都会不同。
肖洱身子微微发抖,说:“聂铠……”
“我跟她讲道理,可是她不肯听我的。她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背叛了她。”聂铠无助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耳朵,我怕在梦里看到她。”
他说:“我好几天没睡了,一闭眼我就看见她湿淋淋地站在水里。你不知道,我看着她被打捞上来的,在那个海滩,她浑身都被泡白了,我用尽全力叫她,她也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背微微佝偻,痛苦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
肖洱把他抱进怀里,她唇角颤抖,却只能说:“聂铠,会过去的,拜托你忍一忍,会过去的。”
那一晚,他们两个都没有睡好。
肖洱不知道梦究竟如何形成,如果是日有所思,是内心最深处阴霾的无限放大,那么是不是聂铠对她也有芥蒂。
如果不是日有所思,而真的是冥冥中有某种牵引与安排,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爱情真的有一天要走到穷途末路。
肖洱在思虑之中入了梦。
她也梦到白雅洁。
她第一次清晰地梦到白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