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洱照例在十一点上了床。
几个舍友当她是空气,照旧背书,也不压着声音,宿舍里嗡嗡隆隆一片。
她今天心绪不稳,总也睡不着,硬生生躺了两个小时。
冥冥中像在等着什么。
最后,她等来了一通电话。
那头很静,似乎有风,聂铠的声音劈风而来。
——肖洱,你给我出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肖洱设想过很多次,所以真正面对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平静。
肖洱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来。
拣了件外套就披着出去了。
熟门熟路地翻窗户,肖洱面无表情,机械地完成所有动作。
聂铠等在楼下。
夏夜,他穿一件款式简单的衬衣,在风里一鼓一鼓的。
他们隔了十多米。
肖洱走得不慢,可这路,长得叫人胆寒。
她终于来到他跟前,说:“你找我。”
说这话的时候,肖洱不意外地看见聂铠通红的眼睛。
猜到了,和看到了,到底还是两回事。
肖洱的心骤然紧缩,仿佛细密的针尖,对着最软的地方,楔进去。
她很庆幸,自己不需要亲口把这一切说给他听。
从一开始,她就明确地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多费了些神,让程阳做了传音筒。
“肖洱。我今晚听说了一些事情。”
聂铠低声说。
“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你。”
他向她走了一步,伸手要抱她。
“你告诉我,都是假的。我就当成没听见。”
肖洱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微微偏头,问:“你知道什么了?”
“上个礼拜我们换窗帘的时候,你说以后家里想要装抽纱的。”聂铠不回答她的话,他说,“甚至就在昨天,我们还商量好,坐游轮环太平洋旅行。”
“聂铠,你知道什么了。”
肖洱快说不下去,他固执的、泛着光泽的眼睛让人难以招架。
“程阳跟我说他听见你跟王雨寒的谈话了。”聂铠伸出手,捧着肖洱的脸,朝向自己。
他的手很冰,在发抖,手心有细密的冷汗。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你告诉我我就信!我马上就跟程阳绝交!”他冲她咆哮,顾不得仪态,唾沫横飞。
肖洱抬手去碰他的胳膊。
声音却沙哑得可怕:“聂铠,我很抱歉。”
“别道歉,别道歉,肖洱!我求你别跟我道歉!”
他陡然崩溃,哪里痛似的,痛得弯了腰。
五官皱在一起,眼里布满血丝,干嚎道——
“你一道歉我们就他妈的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