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西雅图的夜渐渐地过去,黎明的光影照落在百叶窗上,变幻出一条条粗细不一的格痕。

凌晨两三点的风最冷,宋爱儿背着窗坐,垂落的长发被吹得纷纷扬起。她替他挡去所有风,也挡去了月亮最后的影子。

一秒钟,两秒钟……等待的时间是这样难熬。

她终于迟疑着,把那支在袋里揣了很久的录音笔别到了他随身带着的文件夹上。那是一只被做成小小别针的录音笔,精致得像是女孩挑给心上人的东西。樱桃色的别针,夹子小小,又可以做翻书页的签子。王邈不会发觉,即使问起,她也可以从容对答。

做完这些的宋爱儿又看了一眼被高烧折磨得脸颊绯红的王邈,渐渐地垂下眼。

第二天清晨,王邈从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像只猫似的蜷缩在自己床头的宋爱儿,她的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小肚皮上,另一只手垂了下去。

他先是伸手摸了一下放在床头的那只文件夹,小小的别针就夹在了扉页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微微地转过头。

那头,宋爱儿还在沉沉地睡着,姿态像只受困的小猫。

王邈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勾起小手指,直到勾上她耷拉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

指腹相交的热度是如此温暖,几乎令人忘却了一切。

王邈在美国一病半个月,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个小院里。

宋爱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全不假他人之手,渐渐地竟然也就把他的身体调转了过来。她为他做的一切几乎都带着一点赎罪性质,所以任劳任怨。

王父去世的消息尽管在小圈子中传开,但对公众仍处于封闭状态。王邈察看股票走向时,通常也会顺带浏览一些国内新闻。香港人的消息最灵通,但是王家和港媒一向关系尚好,按住了不少通稿。

九月末的一天,王邈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出了美国通稿。

他按下鼠标按钮时正戴着耳机在听一首苏格兰老歌,宋爱儿煮了一盅咖啡,一杯倒给他,一杯给自己。

一切毫无预兆。

发完通稿,喝完咖啡,王邈起身换了一身运动衫,搂住在厨房洗东西的宋爱儿:“走,打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