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擦擦眼泪。哭了不好看。

何耐回过头,脸上没擦干净,还挂着泪珠。高温没说话,用手指在她脸上抹了两下。何耐的脸一下红了,有点烫,她转过身低下头。高温抿着嘴笑了。

高温初三下学期开学就没了影子,按照父母的安排去了美国华盛顿读书。连一句再见也没有留给何耐。何耐想,高温的小女友大概去送他了,自己只是高温的小妹妹。

高温在美国一点也没有想象中开心,这里没有黄皮肤的亚洲人,没有父母,没有小女友,也没有一逗就会害羞的何耐。只有操美式口音的白种人,他们说的是英文,也不是英文,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俚语和骂人的污秽。

高温开始打架,尽管大多数都输给白人,被送进医务室好几次,他还是血气方刚,不忍侮辱。他在医务室消毒的时候,遇到了他第三任女朋友,曹鑫。曹鑫很漂亮也很温柔,会做菜也会养花,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治愈了高温青春时代所有的疼痛和创伤。

何耐保持在正常的生活轨迹中,读书,学习;暗恋,失恋;喜欢,放弃。何耐一直没有谈恋爱,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大学有了微信,高温加了所有初中的同学,这是他在国内唯一的人际关系网。何耐打开高温的朋友圈,高温和曹鑫在一起六年,横跨了整个高中和大学时代。真幸福。何耐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高温在英国读完本科和硕士,和同学一起回国创业。在上海谈生意缺一个德语翻译,在朋友圈求助。何耐本科读英语翻译,二外念的是德语,在杭州读比较文学的硕士。

德语翻译,大概什么水平。何耐给高温留言问。

差不多水平就行,生意英语谈,陪他用德语聊聊天就行。你行吗?

行。

第二天晚上何耐拉着箱子坐高铁去了上海。高温在高铁站外的天桥下等何耐,看到女孩的一瞬间,他把人搂在怀里,丝毫没有顾及身边朋友诧异的眼神。

“好久不见。”高温的声音经历了变声期,不再像初中时候是清脆的男高音,变成了带着磁性的男中音,何耐在他怀里抖了一下。

高温和朋友丹尼带何耐吃了晚饭。丹尼是新加坡人,中文说的不如英语,于是吃饭的时候大都沉默地微笑着,修养很好,看上去是性子温吞的人。高温问了何耐喝冰啤酒还是温啤酒。何耐想了想说,还是温的吧。

二人一人一瓶啤酒,随口聊了一下中学和大学的事情,一点没有多年未见的生疏。高温举起酒杯,“为单身干杯,不能带着丹尼,就咱俩。”

何耐没有说话,喝完了整杯啤酒。

高温把何耐安置在自己酒店的隔壁,何耐把从杭州带来的点心送给高温,高温顺手把女孩楼在怀里,“谢谢。”

何耐低着头笑了。第二天生意谈的很顺利,高温英文说的非常好听,标准的美式英语。何耐有一种东方美人的气质,德文标准优雅,给对方介绍了上海的特色,和一些坊间的故事,德国人很喜欢,连连称赞,留下了何耐的电子邮箱。

其实何耐连着两个晚上都在背德文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