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现在,我经历的每一个老师都很好——对我很好。
老王刚才的笑容也让我松懈下来,看着班里的一个个黑色的后脑勺,我开始明白,这不过也是个和往常一样的班级,一样普通的同学,一样普通的老师,一样的课程,没什么好紧张。
回到座位上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摆好,端坐在位子上。看看黑板,视野也蛮好的。
直到前面那两个男生进教室之前,真的蛮好的。
仰着脖子瞅要进位子的他们俩,像两座巍峨的高山。
然后我的眼前只剩下无边的后背。
左边是山,前面是山,左前方还是山,右边是墙壁。
人生三层境界,我直接从第一层跳到第三层,曾经我看山是山,而今我看山还是山。
更糟糕的是,后面是垃圾桶。
160cm的我猝不及防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别人看不到我,我看不见别人。我想起来小时候住过的机关大院头顶上四四方方的天空。
除了班主任和周围的这三个人,谁都不会发现村儿里来新人了。
不过班主任应该会让我自我介绍吧。
我在心里打草稿,琢磨遣词造句,然后一上午过去班主任也没提我这个人,腹中的草稿也自动忘掉了。
我在心里自我安慰,挺好的,睡觉也不用吩咐同桌放哨,没人会发现。
但我怎么心里有点慌。
就这样流放到一个荒漠地带,凭着求生的本能,我拿笔戳戳前面人的后背,客客气气地对他们说:“上课的时候你们俩中间可不可以留个缝,我看不见黑板。”
他们俩瞅瞅我,愣了一下,点头。
可是上了一节课我才知道,点头毫不具备法律效力,他们俩上课的时候根本把答应我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下次得让他们画押签字按手印才行。
条件已经很艰苦了,人际关系可得搞好。
课间,我转头问正在奋笔疾书的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哪儿有人说话。
或许成绩好的估计都耳背吧。
“咳咳!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芷柔。”她语调平淡。
“我叫莫希,希望的希……你是哪个zhi?”
“周芷若的芷。”
“那哪个柔?温柔的柔?”
“嗯。”
这名字真好听。戴望舒看到的那个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的姑娘估计也是这样的名字。
她突然停下笔问我:“你中考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