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终于再次站了起来。它开始在床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走去,走到床边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陆檀立刻挡住了它的去路。白菜撞在陆檀身体上,也不理陆檀,换个方向继续走。那一刻,陆檀觉得白菜看到的世界是黑暗的,而它正在努力寻找光明。几个来回下来,陆檀担心白菜摔下来,于是她将白菜从床上抱到地上。白菜又在地上不停地走。柜子底下,凳子底下,桌子底下,床底下,还有猫厕所,白菜像是流水线作业一样,把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待的地方走了个遍,似乎想用这一晚上的时间记住自己待过的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白菜这样走了一晚上,陆檀也跟着走了一晚上。
前半夜的大雨到了后半夜变成了犀利的小雨,天蒙蒙亮时才慢悠悠地停下来。走了一整夜的白菜最后蹲坐在江小江的房间门口。陆檀把门打开,白菜走进去跳上床,趴在江小江旁边,看着她。
“白菜,你咋来了?”江小江问。当她看清陆檀也在旁边时,立刻察觉不对。“怎么了?”
陆檀简单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苦笑着说;“你陪她一会儿,我去洗漱。”
陆檀从卫生间出来,江小江陪着白菜蹲在卫生间门口。江小江说:“等我下,我很快好,我和你一起去。”
天还阴着,窗户上还留着雨水拍打过的痕迹。陆檀抱着白菜坐在卧室的躺椅上等江小江。突然白菜朝着床的方向跳了下去。它刚一落地,第三次抽搐发生了。
白菜一边抽搐一边试图往床底下爬,陆檀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大叔的话,他说,猫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都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挨过生命的最后时刻。白菜也不愿意让陆檀看到它这样。
陆檀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和白菜的约定。
在医院做完检查之后,白菜又抽搐了一次,那之后白菜再也没站起来。
这三个月来,她带着白菜频繁奔波于家和医院之间,生离死别也见了一些。刚出生的小猫没心跳抢救无效,上了岁数的老狗在病痛中痛苦的挣扎,严重外伤的流浪猫几个小时的抢救却仍然没救回来,急需手术的小狗因为主人不愿支付医药费被遗弃。
吴大夫将陆檀叫到诊室,递给她一张病危通知书。
陆檀回来的时候,白菜低着头,在输液台上趴成一条,和她走的时候姿势一样。陆檀打发江小江去面试,让她吃过午饭来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