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闭着眼睛摇摇头。
“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不喝,哪儿也别去。跟我说说话。”
“你想听什么?”
“那个被打的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吴恙想了想说。
“你还记得他?”
“他看起来很瘦小,好像营养不良。总是低着头,两只手抠着校服的前襟,一副很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次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被欺负了,去医院验伤的时候,他身上有很多淤青,有新的,也有旧的。”
“对。”陆檀深深地叹了口气。“欺负他的那几个高一学生曾经多次抢他的零用钱,用他的饭卡打饭,如果搜不到零用钱或者饭卡里没钱,又或者那几个人心情不好都会打他一顿。事实上,那个男孩子并没有多少零用钱,饭卡里的钱也非常有限,吃不饱饭是常事。他家的条件能供他上学已属不易。他害怕父母担心,不敢跟家里说,害怕遭到性质更恶劣的报复,不敢跟老师说。你和杨澍折腾这么一出,反倒是暂时帮助了他。在学校里没人再欺负他了,学生会还组织大家给他捐了钱,应该也能解决一些小问题。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说道那个男孩子,陆檀不自觉地讲了很多话。也想了很多。
她想:“不知道年少时的那些事会在他的人生中留下怎样的伤痕,有形的、无形的。也许有一天他强大到没人可以再伤害他,那午夜梦回的时候,伤害发生时的那种感觉是否还会出现?人如果无法和痛苦时的自己和解,那些噩梦会一直附着在躯壳上,跟着灵魂一辈子的。”
吴恙没再继续关于这个男孩子的话题,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陆檀身上。
“当年,我只知道学校给了我和杨澍警告的处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沈爱也什么都不说。我妈妈的话一定对你造成了很大影响。还有那个晚上的事,我问过我妈妈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没说,沈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很痛苦,我跟我妈妈说那个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是我非要陪着你,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很清白。可是她并不听我解释,还给了我一巴掌。流言蜚语是因为这个事情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剖开过去回忆中最不愿回忆的那一段。
陆檀说:“流言蜚语的实效性其实很短暂,大家说一说就过去了。我承认那件事情对我的影响是有的,但是也帮助我成长了很多。我们得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陆檀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算不算和小时候的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