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李沐一早用过膳,带着姜槐等人出门去了。祁王妃听闻他出府,更是怠懒起来,窝在床上不肯起。
紫竹与凉夏正劝着她,一个小女使入内回禀道,“王妃,后院的几位娘子求见。”
祁王妃正要回绝,紫竹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您已经推了多次了,还是先见上一见,再让她们走。”
凉夏也在一旁给她递了眼色,她只好点点头应允了,紫竹便低声对小女使交代了几句,又张罗着服侍祁王妃起身梳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祁王妃端坐在桌前用着饭,几位姬妾请过安后陪坐在一旁,一时无人言语。祁王妃倒也乐得清静,自顾自地吃着,暗地里留心着几人的神色。
这几人悄悄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位开口道,“妾身们忧心夫人的病情,扰了夫人歇息,还望夫人恕罪。”
祁王妃心说,借口如此正当,谁敢不恕罪呢?面上却带着几分感激,殷切道,“哪里的话,几位姐姐连日来看我,我这才有了精神,若非如此,怕是今日也起不了身呢!”说着,还拿帕子掩着轻咳了几声,一旁侍候的凉夏很是配合地替她顺了顺气,又奉了一杯清茶。祁王妃顺势命人撤了早膳,漱口净手,算是用过了。
几个人先是纷纷表示不敢当,接着又一人道,“夫人,往后天越来越凉了,您可得注意着身子,咱们整个王府,都指着您和殿下呢!”
“我这身子弱,怕是指望不上了,殿下平日里又忙,府上的事,少不了要各位姐姐料理的,姐姐们也多休养才是。”
“夫人吩咐的,尔等自当尽力。”
其余众人也忙应道,“愿为夫人分忧。”
正说着,阿若捧着祁王妃的药走了进来。几个人见状又关心了几句王妃的身体,直到王妃用了药、慢慢犯起了困,才终于请辞。
待她们出松明轩走远,本已经倚在榻上假寐的祁王妃才睁开眼,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走着。
不多时,被派出去打探的阿若回到她身边,轻声说着什么。祁王妃听完笑了笑,倒是精神许多,吩咐人拿了披风穿上,又到院子里坐了坐。
入夜时分,李沐戴月而归,身上带着些酒香,还夹杂着脂粉气味,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临睡前,李沐唤来姜槐,问起白日里府上的事务,姜槐顺带着汇报了王妃的事,还遮遮掩掩地说了几句府上下人间流传的闲话。
李沐本是知道她的用意的,猜想她必定不会果真病弱如此,却仍有些不放心,便又吩咐了姜槐几句,终是没去看她。
那个晚上,李沐反复想起自己幼时的经历,想起自己少时始觉宫廷之广、人心之深,第一次枕着冷汗入睡、伴着恐惧惊醒,甚至一度不敢独自面对黑夜。他忽然有些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起,不再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又或许,恐惧一直都在,不过是早已麻木、适应。
翌日傍晚,李沐回府后先去了松明轩,却不料她已经歇下了,便只向女使们问了问她的情况。
正说着,内室传来了一些响动,李沐听闻,起身走了进去。
祁王妃正被凉夏扶起用着清茶,瞥见李沐进来,险些呛到。
李沐却丝毫没有回避的自觉,只皱着眉问道,“喝这么多茶做什么,夜里还睡不睡了?”
“回殿下,王妃方才把药吐了,想着喝些茶会舒畅些。”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