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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毓真回到府中,内院里的谋士们正在议论着最近的国事。说到激动之处,还有人站起来一撩衣摆踩到椅子上,反驳对面人的观点说辞。几人皆刁钻地找着角度,努力地说服观点不同者。还有一些人却是坐在位置上摇头大笑,不参与辩论。旁边站着的小厮们皆拿着纸笔,飞速地写着谋士们的观点——这些大哥们说完了要来看的,只是为了事后能更好的朝人炫耀自己舌战赢了某某人。
“主子回来啦!”
不知是谁第一个瞧见了裴毓真。众人闻声转头,见自家主子正神色淡淡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纷纷要站起来行礼。裴毓真却是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数。
谋士中有几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突然发觉主子面色有异,便都朝着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见此无奈一笑,只得走上前,先行开口挡枪。
“主子为何面露愁色,可是今日早朝出了什么事?”
裴毓真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朝前走了几步,谋士们纷纷让开,他挑了个位置喝了口茶水才道:“那剿匪的差事被父皇给了六弟。”
“啊?!这……”
一群谋士颇感意外,不禁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却见几乎全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往年这类事务皆是裴毓真担差,一连数年年年如此,今年却莫名其妙没个先兆的就给断了,也怪不得他们诧异。
先前第一个开口询问的谋士却皱眉深思了会儿,而后弯腰压着声说道:“主子,这事有异。”
裴毓真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知楚瑾所言为何?”
楚瑾瞧瞧支起眼皮往自个主子脸上扫了眼,见其神色早不见方才忧郁,便知主子也是有了猜想。
楚瑾在心中捋了捋自己的想法,而后才开口回道:“在下以为,有两点古怪之处。其一,便是圣上这决定有异。且不说往年这人选都是主子您,就说几个月前您刚清剿了西南匪贼,按理来说圣上体恤您辛苦,照其一贯作风,如此轻松却能立功的事,没有理由交给他人。而其二便是,六皇子接下了这差事有异。六皇子向来低调,在朝中更是无亲信党羽,这差事哪怕不落在您头上,三皇子那边的就不会争一争吗?”
裴毓真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这事,是父皇一口定下的。”
“这就更奇怪了。”楚瑾笑了,“圣上当年并不是嫡长子,而是因才华出众被先帝注意到,故而成了储君最后坐上皇位。立贤不立长的规矩,也是这样才兴起来的。虽说圣心不可测,但仍旧是能摸到些规律的。而无论怎么想,在下都不明白,圣上是如何注意到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的,又是如何,将这么一个好差交到了他的头上。”
裴毓真缓缓呼出了口气:“其实比起六弟如何入了父皇的眼,我更担心的是,父皇对我起了疑心啊……”
楚瑾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怎会!”
但欲再说下去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