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月,傅之曜已取得邺城和平州十三郡,关中五州已有三州近在囊中,只要拿下另外两州,便可一路直攻上京。

沈琉璃远在明城养胎,虽远离战火,对两国战况亦是有所耳闻。百姓们口中的傅之曜是个凶残的大暴君,如何如何残暴不仁,虽降者不杀,可但凡誓死不降者一律坑杀,不论将士与百姓,也不知傅之曜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沈茂屡次与他对上,亦是节节败退。

听到这些消息,沈琉璃心如刀割,她的噩梦果然还是成真了,就算她有心阻止他,可也会有其他人推动傅之曜往原本的剧情发展,比如余影,或许没有余影,也会有其他人。

她缓缓地抚摸着硕大的肚子,感受着小家伙强而有力的胎动,稍能从中感受到些许慰藉。

沈琉璃身子笨拙,艰难地挪动到桌边,摊开纸墨,提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自从来到明城,她往东陵写过无数封信,可没有收到一封回信,她便知道所有的信都被阻拦下了。

柳氏戴着面纱掀帘进来,一看沈琉璃又伏在桌案上写信,不禁皱了皱眉,随手将面巾取下,笑道:“你猜娘今天出门碰到了谁?”

沈琉璃搁下笔,抬头道:“祖父,还是大哥?”

“都碰到了。”柳氏道,“也都来了。”

老侯爷住在城东的宅子,她们没同老侯爷住在一起,也没叨扰沈安,毕竟人多眼杂,宅子那边又住着个掩人耳目的假沈琉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便在城西这边重新置了一座清幽的小宅院,便于养胎。

每隔一段时间,沈琉璃和柳氏便会到城东看望老侯爷,待到沈琉璃孕后期,不宜走动。老侯爷和沈安便会过来城西这边瞧瞧她,陪她说会儿话,免得她心情郁结对分娩不利。

老侯爷和沈安谁也没提起傅之曜,也没提起两国战事,闲话家常,说说有趣的事儿,沈琉璃虽尽量表现得轻松开心,可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却怎么都挥之不散。

一家人吃罢饭,老侯爷和沈安便走了。

绿琦和绿竹被接来明城继续服侍沈琉璃,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柳氏则扶着沈琉璃到榻上坐着休息。

柳氏拍拍沈琉璃的手,眼眶微红:“是娘拖累了你。”

身上的毒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服一次解药,柳氏有次偷偷将解药扔了,结果吐血吐到昏迷,不只将沈琉璃吓得差点早产,也将自己吓得半死。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沈琉璃抬手拭去柳氏眼角的湿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要拖累也是他,岂会是娘?”

柳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夸道:“这孩子挺乖,可没怎么累你。你害喜的症状也不严重,哪儿像娘当年怀上你的时候,吐到吃不下饭,连续吐了好几个月,后期腿水肿连路都走不了,怀着你就尽折腾娘亲,生了你更是没少给娘添乱。”

“这么乖不闹腾娘的孩子,可不多见。呆肚子里都知道心疼娘亲,日后生出来也是个乖的,不像你这个惯会磨人的泼皮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