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响起婢女的叩门声,语态恭敬而谦卑。

傅之曜敛去眸中戾色,淡声道:“进。”

婢女应诺推门。

沈琉璃依偎在傅之曜怀里,见有人进来,小脸顿时羞敛不已,下意识便要与他拉开距离,傅之曜眉心微凝,却没有强迫她非要呆在自己怀里,手一松,顺势放开那一抹温软的细腰。

指尖残留着少女身上的余温馨香,傅之曜轻握成拳,缓缓地将手拢入袖中。

随即吩咐婢女将药碗放在桌上,便让其退下。

抬头看一眼站得老远的沈琉璃,那副模样宛若自己同她的关系见不得人似的,傅之曜心里老大不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撩袍坐于椅上,端起刚刚熬好的汤药,用小银勺搅动滚烫而浓稠的药汁,边吹凉边说:“我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鸾凤和鸣,蜜里调油,再是正常不过,阿璃不必太过害羞,婢子们就算瞧见,也不敢非议主子半句。”

沈琉璃摸了摸发臊的脸颊,不自然道:“我知道。”

不管过往的记忆如何,不管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海誓山盟,怎样的生死相托,怎样的误会纠葛,现在的她,对他相对陌生。

对于这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她不习惯。

心底,甚至隐约有一丝抵触。

“阿璃,过来,先把药喝了。”

傅之曜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他低头,搅着药汁,细细地往碗里吹凉,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而温润,眉目如画,那双好看的凤眸溢满柔情,全无之前的狠戾。

沈琉璃怔怔地看着他,站着没动。

傅之曜温声笑道:“阿璃身子虚,这是调养身子的补药,你若是怕苦,我让人取些蜜饯过来。”

“不必麻烦,我不怕苦。”沈琉璃眸眼轻动,坐了过去,随口问道,“方才我昏迷时,有大夫来过?”

傅之曜颔首:“陈国医术最好的大夫,说她为神医也不为过!”

神医?

沈琉璃眼里登时升起一抹希冀,双手急切地攀上了傅之曜的胳膊:“快告诉我,神医如何说的?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神医也不太确定,说看天意,也许几个月便可恢复,也许几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傅之曜眸光幽幽地瞥了一眼臂弯细嫩的手指,唇角轻勾。

沈琉璃小脸微垮,咕哝道:“这算哪门子的神医?”

傅之曜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人总是往前看,没有过往的记忆,我们便将现在幸福快乐的生活,变成曾经美好的回忆。”

沈琉璃情绪低落,神情恹恹的:“一个人没有过去,还算是真正的自己吗?”

傅之曜薄唇微抿,目光顿在那双细如葱根的手指上,沈琉璃一察觉到他的视线,赶忙缩回了手。

“阿璃,同为夫生分了许多。”傅之曜叹了口气,又道,“没关系,为夫会让阿璃重新接纳我,像以前那般,由心到身的,接受。”

沈琉璃嘴唇翕动:“我……”

“来,喝药。”傅之曜舀了一勺药汁,伸到她的唇边,轻声哄道,“有点苦,良药苦口,忍忍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