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道:“没想到吧。”

是挺想不到的,楚平本以为傅之曜将沈茂的庶女拐了回来,没想到竟是野蛮嫡女本尊。若那女子憎恨傅之曜,当真折辱打骂于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个女子欺辱至此,又岂会毫无芥蒂地同那女子在一起?

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何况,与之浅谈片刻,便可看出傅之曜宠辱不惊,斯文有礼,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这般出色的男儿赢得女子的芳心实属易事,这姑娘又长得好,性子跟传言不甚相符,两人都是青春热血的年纪,想来擦出火花便是水到渠成。

看着梨花树下缱绻的两道身影,楚平不禁赞同张氏所说。

只是让楚平想不到的是,上京的磨难没有将傅之曜打倒,反而将他打磨成了一块质地醇厚的宝玉,对于在萧国为质的十年只是淡笑而过,未曾怨憎命运不公,只道当年陈国战败父皇迫不得已罢了,可这样更让人唏嘘不已。

若褚皇后未殒故,傅之曜在陈国长大,有良师教导,益友作伴,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傅之曜长相肖母,忆及那位才貌惊人的褚皇后,倾国倾城绝代佳人,不可避免想起那位同样惊为天人的霁月公子,素有九天揽月之才,曾位极人臣,亦是褚老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他们这些平庸之辈终其一生都只能望其项背。

想到那段被尘封的往事,楚平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氏:“怎么了?”

“突然想到已故褚皇后,还有那位早已被历史掩埋的人,一时所感罢了。”

张氏知道楚平所言是何人,那般光风霁月般的男子曾惹得多少东陵女郎芳心乱颤,而云英未嫁前的褚皇后又是多少男子思慕的梦,只可惜世事无常,若他们生得普通些,或许可厮守一生。

褚皇后因帝王之爱困顿于深宫,而那位霁月公子也成了陈国讳莫如深、不可谈论的存在。

*

经历过清泉寨一事,演戏这种事越发得心应手,沈琉璃笑得莞尔,轻声细语地感谢楚平夫妇的盛情款待,力争给固守边镇的楚平留下一个好印象。

随即便温婉地跟着傅之曜上了马车,车帘垂下,眼里的笑意不自觉淡了几分,倒是没有彻底冷却下来,唇瓣依旧含着三分笑意。

傅之曜握着她的小手,饶有兴趣地把玩着细如葱根的手指,一会儿看看她掌心浅淡的纹路,一会儿又细细瞅着圆润指甲上的丹蔻,玩得不亦乐乎。

沈琉璃心情不大爽利,抽了抽手,抽不出来也就不再坚持,由着他去。

然,傅之曜却斜眸睨了他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果然,夫妻之间多做做可耻的事,阿璃就对哥哥亲近了不少,也没那么抗拒哥哥的触碰了。”

又是夫妻,又是哥哥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无人伦纲常、乱/伦呢。

沈琉璃恼怒,猛地将手缩了回来,瞄见傅之曜神色不虞,抬手顺势抚了抚额间的发髻:“头发有些乱,我理理。”

逼仄的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傅之曜不禁想起桂花树下,她主动挽自己的那一幕,挑眉看向装腔作势理鬓发的少女,眸光晦暗不一。